第一章 诬告对象

－1－

群芳竞艳，万木争荣。春天的古城显得分外妖娆。

陈旧的青砖围出一个ju大的院子，院子里面是一幢连一幢的半新楼房和一片片的绿草地。这些，看起来都很普通。

只是，大院门口摆着两只高高的木台。木台上站着两名年轻的武警，看上去神色庄重，透出几分威严。他们左右两旁挂着几块牌子，上面分别写着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省纪委的全称。

省委大楼四楼的一个办公室里，正在召开省纪委常委会。

主持会议的省纪委副书记兼省监察厅厅chang林云shen环顾了一下各位常委，说：“今天的会议还有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准备另外增设一个案件检查室。”

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黄越点了点tou。林云shen继续dao：“我们几个书记已经初步研究过这件事。当前，党中央对反腐败斗争非常重视。全国各地反腐败斗争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重大成果。我们省也不例外。但是，我们大家都shen刻地ti会到，当前的反腐败斗争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有相当的距离。党员干bu队伍中存在的腐败现象还较为严重，群众意见非常大，信访举报数量在不断上升。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进一步加大反腐败力度，切实加强案件查chu1工作。目前省纪委在案件检查方面已经有四个室，但大家有各自的分工，手tou的案子不少。因此，我们的初步意见是在四个案件检查室的基础上，再增设一个检查室，着重查chu1各地各bu门发生的重案要案和疑难案件。这个室可以说是第五案件检查室，也可以说是重案要案室。”

常委ma度山dao：“其他各省纪委里面案件检查五室好像是有的，只是没有听说过有一个重案要案检查室。”

林云shen便dao：“大家看看，这个名称行不行？”

女常委高玉凤dao：“我看这个名称不错，有点新意，而且也很现实。”

其他常委也纷纷点tou微笑。黄越书记dao：“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不过，正式成立还要等有关bu门批准才行。”

在案件检查四室，围坐着一大帮人。除了在外办案未归的外，可以说四个室的办案骨干基本上都到齐了。小陆嬉pi笑脸地对小唐dao：“唐进，听说要成立重案室了，这回你可要派上大用场啦。你是办案能手呃！”

“不不不，我不行，我在四室干干还可以，那个地方吃不消。”似乎是因为晚上经常熬夜而始终显得有些疲倦和老相的唐进，连忙摆手摇tou，但满脸的微笑还是没能掩藏住同事的恭维所带来的喜悦。

“这回怎么又这么谦虚啦？我看你还是可以的嘛！”年轻气盛的冯强揶谕dao。

“别这么说我啦，我看你冯强还可以的，说不定啊，到重案室还可以弄个主任干干哩。”唐进知dao冯强有时过于外lou地追求进步，就当即回了他一句。

这时，胖乎乎的案件检查三室副主任王之问走了进来，说：“你们不知dao，重案室主任已经有人选啦，是梅县的于天青。我看冯强要想上啊，也最多干个副主任。”

小陆又笑dao：“冯强，副主任也不错，正chu1级哩，慢慢来嘛，啊。”

冯强dao：“陆文明，你胡说些什么呀，我们这些人啊，gen本就不是当官的料。冲锋陷阵还是可以的。”

陆文明收住笑容，忽然正经dao：“不过，于天青这人办案是有一tao的，中纪委都表彰过他的。我看选他当这个主任还是选对的。”

唐进dao：“听说他在梅县，每年都要查chu1好几个局chang。梅县有问题的干bu，听到他的名字都有些害怕哩。”

冯强dao：“这个于天青运气这么好，真是官运来了挡不住。他现在是梅县的纪委书记，只是个副chu1级。一下子到省纪委来当室主任，就是副厅级。这不是连升两级了么？”

唐进dao：“而我们冯强连一级都没有升，是不是？人家有本事，办案有水平，这点你不能不服他。”

冯强dao：“大家都说他能办案，可我就是不大相信。”

唐进dao：“难dao你能说你比他强？”

冯强dao：“不是我比他强。可他于天青也是人，不是神嘛，不要对人家那么迷信好不好？”

王之问副主任又插进来dao：“好了，不要再争了。你们都是省纪委办案方面的骨干，以后办案子还是要靠你们的。”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就都笑着散开了。

－2－

宁州市委大楼一间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摆着一张漆黑锃亮的大办公桌。带有靠背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位微微发福但保养良好的中年人。他，就是在这个经济日益走向繁荣的宁州市里名声赫赫的大人物——省委常委、宁州市委书记徐百胜。

坐在他前面沙发上的，是一个tou发微秃、dai着一副黑边眼镜的人，看起来年纪已经比徐百胜大好几岁了，但在徐书记面前还是显得有几分拘束。他就是宁州市政府副秘书chang杨善良。

杨善良并不像一般的下属一样，因为地位的卑微而低下自己的tou颅。他是一个有来历的人。三年前，他是省ti改委下面的一个科chang。当然，在省机关里面，都快五十岁的人还是混到这个份上，也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出息。但有啥办法呢，机关里人才多得很，总不可能人人都当chu1chang厅chang吧。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杨善良也是命该时来运转。恰在这时，组织bu门兴起了干bu下派之风。杨善良当然是积极主动报名，力争借机取得更大的进步。省ti改委的主任也没有什么坏心chang，看他年纪一大把的，也就对他这zhong不怕吃苦的jing1神好好表扬了一番，最后呢，干脆zuo了个顺水人情。这样，他就被派到全省改革开放走在最前沿、经济形势日渐发达的宁州市来zuo了个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个副主任，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副chu1级，而且位置也是相当的重要。杨善良起先干得是非常卖力，一年以后，省委组织bu来考察时听到的是一片的赞扬声。于是，就又推荐他zuo了市政府的副秘书chang。后来又兼上了市gu票内bujiao易中心主任，成为宁州经济界的一大红人。杨善良觉得自己官运已经来了，他决心再努力一番，在自己的职务前面去掉一个“副”字。到那时，地位就更加显赫了，回到汉州，就陡增了shen价。

两年来，他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脑子里每gen神经都为这件事情在发热发tang。可是，最后还是不见成果。这使他充分认识到，除了省委组织bu那条线外，宁州市委书记徐百胜是个活生生的救世主。在后来的一些日子里，他就把全bu的思想和jing1力都捆在了同一个人shen上——一定要jinjin地拉住徐百胜的衣角往上爬。

“徐书记，今年就要换届了，我的事情，你看看，是不是可以有什么发展。”杨善良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徐百胜当然不会不知dao杨善良的意思，只是，他也有tou疼的事情。市chang林争荣把拳tounie得jinjin地，有些事情竟然连他徐老大也不买账，简直想踢开党委闹革命不是？他徐老大也不是生来就当市委书记的，乡镇chang、局changbuchang、市chang什么的都干过，他也shen知领导班子里面两虎相争是常有的事。可他就是忍不下林争荣这一taozuo法。再说，他徐百胜也不是一般的市委书记，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了，他的一张嘴，下嘴chun可以代表市委，上嘴chun还可以代表省委，你想想，谁还敢有不臣服的理由呢？因此，凡是对有求于他的人，他都要把他们当作手里的一颗棋子，哪怕是一兵一卒，也要用活用好，用出战斗力来。

“老杨啊，你也不是不知dao，现在我们办事情难哪。你是省里下派来的，迟早总是要回省里去的，只要能够帮你的忙，能够让你进步快些，我当然会尽力的。可是，现在班子里面有些人不是那么好说话，对我作出的决定，提出的方案，总会有些不同意见。比如说你的事吧，我当然是在班子里极力保举你了，可是有些人呢，说你这几年进步快了一点，而且好像还有些什么问题，听到过一些什么反映。你说，这叫我怎么说呢？”

“唉，徐书记，我的事情，总还是要你多帮忙才是。”

“我知dao，如果真想顺利点，除非…”徐百胜闪了闪眼睛。

“除非什么？”杨善良压低嗓音，迫切地问。

“除非让他走。”徐百胜回答得又低沉，又坚决。

杨善良低下tou来想了想，说：“要走也就看这次了，换届是一次好机会。只是，林争荣这人zuo事太隐秘，平时好像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抓不到什么把柄呀。”

“那是你的事，我可没说他有什么把柄。”徐百胜把目光定定地she1向杨善良dao“我对你什么也没说过，你说是不是？”

－3－

宁州市政府副秘书chang的办公室看上去也不俭朴，大办公桌、真pi沙发、空调，可谓是应有尽有。杨善良从抽屉里拿出小梳子，梳了梳已经不太多的tou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小莲啊，噢，现在就快下班了呀，啊，你来，好的，那ma上就来吧。”杨善良放下电话，嘴角lou出了一gu并不善良的笑意。

十分钟后，一个女子的shen影闪了进来。上shen着白色无袖衬衣，下shen着红色石榴花chang裙，发型时髦端庄，看上去与机关干bu无异。只是，她那白玉般的pi肤、玫瑰般的笑脸、杨柳般的腰肢、狐狸般的媚态，是机关数百名女干bu中不可能有的。杨善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右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左手就搭着她的肩膀，两人jin挨着在沙发上坐下。女子转过tou来朝他微微一笑，杨善良就凑过一张老嘴在她的红chun上亲了一下。

杨善良的左手从她的肩膀hua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