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塘集乡的副书记,名叫魏华坦。那还是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这个魏华坦来找过他。
汪登生把魏华坦让进客厅,却一句话也没说。两个人犹如陌生人一样都站着。这时魏华坦面对着汪登生说:“汪书记,实在对不起,我的事看来你是办不成了。说实话,我那三万块钱还是借人家的,你看…”
汪登生抽着烟,脸色顿时气得如同猪肝。心里暗暗骂这个小人,落井下石来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上楼去了,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魏华坦坐下来,然后上楼去了。他很清楚,这时他不能有任何把柄让他抓住,必须马上把他打发走。他很快又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报纸包着的一个纸包。走到魏华坦面前,打开报纸,把三沓百元钞票放到魏华坦面前说:
“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经济上的交往,你是不是搞错了?”
魏华坦拿着钱,睁大眼睛看着汪登生,觉得汪登生像是在说梦话。汪登生指指钱,像哑巴似的,魏华坦把钱按原样包好,站起来说:“汪书记,我知道这样做确实不太好,可是,我总不能把三万块钱扔到水里去啊!”汪登生像没听懂他话,伸手把他往外推。魏华坦刚出了门,只听门“哐”的一声关上了。汪登生心里骂道:“他妈的,小人!”
汪登生坐到沙发里,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一种失落感再次袭着心头。县委书记,这个100多万人的头号人物,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任何头衔的平民,他真的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心里不觉一阵心酸,刚才这个魏华坦真的狗眼看人,竟然如此欺人太甚!他心里太明白了,不愿和他多暧味,更不愿意有任何把柄落到他的手里。毫不犹豫地摔出三万元钱的同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把这个小小的乡党委副书记打发走了。他更加体会到人生的险恶,政治的肮脏,前途的可怕!。
拿着香烟的右手,突然感到一阵烧灼的疼痛,浑身一阵抽筋,扔掉烟头,收回那茫茫的思绪。
夜,寂静而凄凉。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可怕的寂寞。过去那辉煌灿烂的日子,大小官员们的阿谀奉迎和讨好连媚的笑脸,前呼后拥的人群。门庭若市的迎来送往,全已成为过眼烟云。他极其无聊地品味着孤独,好像孤独是一只魔爪渐渐地向他逼近。
梦,一场好悲凉的梦!这时电话铃急促地响着。他慌忙地从按发里爬起来,从没有过这样焦急地走到电话机旁边,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喂…”
“汪书记吗!我是侯希光呀!我在你的院子外面…”
“哟!老侯啊!大门开着呢!快进来吧!”汪登生放下电话,心头的凄凉被候希光驱走了许多,他急忙打开客厅的门,这时候希光已经来到门口。
进了客厅,侯希光看着汪登生说:“有什么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