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挂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他突然觉得，西州这艘大船光鲜的外表背后，潜藏着无数个随时都将溃烂的黑，他这个市长，就像一个堵漏的船工，哪儿有就跑哪儿。怎样才能让这艘船快速而安全地航行，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理想。

女儿被送到省人民医院，刘铁军居然连面都没，只派了老婆去医院里照了一面，扔了一万块钱就没影了。以前张筱燕就见识过刘铁军的蛮横。有一次她分的上有个大型演活动，召开协调会时，刘铁军就没来。打电话给他，居然说不舒服，正在医院输。后来张筱燕才知，他本就没病，那天他正在宾馆打麻将。张筱燕旁敲侧击地在天俊面前提起过这事，可天俊只嗯了几声，没个明确的态度。说白了，刘铁军本就没把她这个副市长当回事。女儿的事，一下引发了张筱燕对刘铁军的积怨，作为母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还能算一个称职的母亲吗？

电话一接通，听到张筱燕轻轻地“喂”了一声，然后说：“何市长好！”何东上意识到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女儿要手术，还不知结果怎么样，就关切地问：“张市长，女儿手术怎么样？”

接到何东的电话，张筱燕没有犹豫，放下医院里的事，拎起包就朝外走去。她不想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之中，更不想让何东对她失望，她要尽她的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韩菲儿扬起，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说：“可是，我们新闻记者不光要唱赞歌，还有舆论监

张筱燕叹了气说：“还好，手术刚完，算是把双保住了。有事吗？何市长。”

对何东，她有一说不清楚的情在里面。当年在省委党校，她就暗暗地喜和佩服何东正直、大度、有谋略、有男人气概。也许人生就是一个大磨盘，一圈一圈地转着，转了好几个圈后，殊途同归，在某一个地方再次汇。当何东调到西州后，张筱燕的第一觉是缘分，她的心里似乎暗暗又铆足了劲儿，想好好跟着何东事。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何东聊聊心里的想法，女儿就车祸了，她的心越发纠结得难受。

改委当副主任，两个人都当官，家只是一个概念。很多人为了当官，在女教育问题上就会欠很多账，女不是小混混就是地痞氓。好在女儿还算争气，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明年就考大学了。这是张筱燕这些年最欣的一件事。随着年龄慢慢增长，她就特别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家，过一恬静淡然的生活。也许是她对命运的抗争，也许是她生来不服输的那劲儿，心里总有一个情结：男人能的事女人也能！就是这个情结，支撑她走到了今天。这些年西州的事情让她疲惫不堪，一心想回到省里，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个可心的位置，还不如在西州先着。

何东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回过说：“韩记者，这事你可得替我们保密，千万不能给我们去。”

此刻的张筱燕，还在医院的病房里。女儿的车祸让她一度陷到了极度的悲伤之中，在电话里她不好直接告诉何东，其实女儿是被市公安局长刘铁军的儿刘伟撞的，是故意还是过失就不得而知了。刘伟十八岁不到，仗着他爸是公安局长，在西州横行霸。以前她只听说刘铁军是西州最大的黑社会，仗着省纪委书记纪长海是他表舅，整个西州地盘上没有他办不了的事。这次，从女儿中才得知，他儿原来比老好不到哪儿去。女儿被车撞了之后，张筱燕的婆婆颤颤巍巍地要拨打120，刘铁军的儿居然威胁说：“别打110了，我爸是公安局长！”

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的上访事件，轻者群众集会，静立政府门前；重者冲击市政府，发展为恶事件。中国的老百姓，只要火烧不到自家炕沿上，他们是不会轻易用这方式去解决问题的。现在，老百姓冲到了省城，肯定是有莫大的冤屈无法解决，才被上省城去申冤，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何东把情况简单讲了一下，张筱燕上答应过去理。

韩菲儿吃吃地一笑，说：“没想到我们的大市长也有肋。”

丁雨泽和伍健都知何东此时心情很不好，谁都不敢吭声，怕惹何东不兴。韩菲儿一看他俩怯怯的样，到车上一阵沉闷，就悄悄问旁边的丁雨泽：“上访群众是为了什么事？”

何东坐杨天文的车路过西州，秘书丁雨泽和司机伍健早早就在路边等着，信访局的局长带着几个人也在那儿等着。何东下车后又上了伍健开过来的车，只说了一声：“省城。”车就忽地一下起步了，信访局的车尾随其后跟了来。

何东长叹一声说：“是人都有肋。”

丁雨泽摇摇了：“我也不知。”

何东只觉得西州的这潭很，他现在还不知究竟有多。但不怎样，只要张筱燕去了，他就放心了，他相信她的能力，也相信她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