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祁璟发现江月离开的时间,他们跑得远一点,祁璟追上的可能性便小一点。
唯一棘手的是,江月想去萨奚,这一点,薛徽知道,祁璟更是知道。
带着江月找到了马,二人共乘一骑,飞奔出去。幸而江月住在别苑,免去了夜中出城的麻烦,他只管驱马狂奔,领江月离开就是。
然而,奔了一阵,薛徽忽然听怀中的女孩儿问了一句“薛郎,你要带我去哪?”
“萨奚,你不是想去找…帖穆尔吗?”
他还记得将军得知这个选择时,有多气愤,薛徽从没见过祁璟发怒成那个样子,一言不发地抿着嘴,脸色却是变得苍白。他攥在身侧的手迅速拢成一拳,想要擂桌发泄,却在撞击到桌案时骤然停下。
没有发泄的火气,才更伤人伤身。
他看到祁璟青筋紧绷,手却停在半空,生生把那个冲势吞了下来,反逆到自己的气血里。
然后将军的脸上,便重新恢复了血色。
继而是…不正常的潮红。
不知过了多久,将军才松开手,舒出一口郁气。那一刻,薛徽几乎担心将军会呕出血来。
幸好祁璟没有,否则,薛徽一定不敢也不忍做出这样大的决定。在他最敬仰的人受伤时,还要为他雪上加霜。
薛徽几乎可以想见祁璟得知是他带江月离开时,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他赖以重任的下属,夺了他的妻子,还要送她到他这辈子最仇恨的人身边。
薛徽都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可陆阅山把江月那番话转述给将军时,他才发现,原来她和将军在一起,不快乐。
他就是想带她离开,送她到她想要去的地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虽然薛徽也难以接受江月选择帖穆尔的事情,但只要她快活,他便觉得值得。
只是薛徽没想到,江月并没打算投奔萨奚。
“不,我没想去找帖穆尔,我是骗将军的…帖穆尔自己有妻子了,我去找他做什么?更何况,大魏和萨奚的关系,我这样做,将军看不起我,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江月竟无形中认可了自己是大魏人的身份,也有了和魏人一样,对萨奚的仇恨,对国家的共识。就好像她真的在大魏生活了许多年,她有义务和责任去捍卫这片土地的安危和尊严。
江月又有点想哭,这样的情绪,这样的认知,都是祁璟带给她的啊…因为他可以为大魏无条件的牺牲,因为他的兄弟们将鲜血洒在了这条征程上,她在意他,理解他,最后成为了他。
薛徽渐渐放慢马速,征询道:“那你想去哪?我…我送你。”
“夏州吧。”江月顿了顿“我在那里生活最久,也最熟悉那儿…而将军,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边境带兵打仗了,对不对?”
料定他没法追到此地,即便知道,又能怎样?
薛徽得了答案,才催起马速。然而江月好像并不准备结束与薛徽的对话“你为什么要送我?”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声“驾”,马儿跑得快了,江月耳边甚至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这样的行动自然让江月料想到这是薛徽委婉地表示不想谈及这件事,而江月仿佛也有所预感,她大概不会想得到真正的答案,即便得到,这个答案也无法为她带来快乐。
她已经很难过了,还是不要再遇到更难过的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