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还没有追尊先祖，他们的牌位还暂时供奉在唐国公府里，等追尊之后，他们就会照礼法移太庙。

涵因自打回到长安城，便直接了中居住，再没有回过这府邸，重新走大门，竟有恍如隔世的觉。

紫鸢应了声“是”便指挥小女准备衣服，这边则让人给涵因洗漱、梳。李湛登基之后，就照帝王礼仪，以日代月，服孝二十七日，现在仍然没有孝期，因此涵因的仍然还穿着孝服，首饰也从简，因此打扮起来很简单。

黄的灯光也能看李湛严肃的表情，更何况他的声音也带着一说不的肃穆与沉重，涵因知必有缘故，也不再多问，起了，叫紫鸢、兰儿带着女来伺候。

牌位依然供奉在祠堂里。李湛让其他人都等在外，只带着涵因了院。两人给先祖的排位磕了，之后李湛带着涵因去了旁边的耳房。

李湛推开耳房的房门。刘氏的牌位摆在供桌上，因时值夜半，烛火早已灭了，香也烧完了。

李湛直接说：“就常服，平时穿的。”

“这些日很难熬吧…让你一个人夹在这中间…你心里怪我吧…”李湛说，见她泪，想要伸手替她拭泪，却终究没有这么。

李湛接着说：“现在朝堂上，有人认为她先嫁与我，是原，理应位于你前，也有人认为，你是前朝皇帝亲册的一品国夫人，地位本来就于他，因此你才是元妃…其实，谁都知，不怎么封，将来我们的儿继承了大统，他照样会把我们两人，而把刘氏别园另祭，他们拿这件事文章，其实也不过是想要争朝堂的话语权，用来试探我这个新君罢了。而我也想看看他们怎么站队，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有表态…我甚至也怀疑过你…”涵因的心“咚咚”的起来，她知李湛终于转正题了，他今天来是什么呢，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是让她主动表态请册刘氏，还是让她同意韦氏，又或者是什么别的要求…

紫鸢问：“陛下，娘娘是穿朝服还是常服。”

涵因本来低着，听到这话，浑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

李湛亲手上火烛，又燃了一炷香在香炉里，过了一会儿。屋里便弥漫着檀香沉郁的气息了。

涵因静静的看着李湛，不肯声打断他的思路。

涵因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刚嫁过来祭祖的那天，来过这间耳房，这里供奉着李湛原刘氏的牌位。她那时着一品国夫人的礼服，以国法大于家法为名，没有给刘氏的牌位行礼。

“记得你在嫁我前，偷偷私约我见面，问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我说我想要一个能够和我并肩之人，后来，我们也一直约定，要并肩而立…” 李湛看看涵因，又看看刘氏的牌位：“很早以前，我就决定，若你不背我，我也定不负你…所以这辈，我也只能对不起她了…”

“但我今天看见你想办法不让我跟那个韦姑娘见面，我才发现我错的厉害，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你却仍然没有变…”李湛看着涵因说。

外面仪驾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从简，李湛和涵因乘上车，门次第打开，仪驾便了皇。之后，又了皇城，竟一路朝原唐国公府走去。

涵因摇摇，说：“怎么会…”却再说不“我无怨无悔”这样的话，她委屈，明明她了那么多的努力，明明她才是真正与他相的人…哪怕她的委屈在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来衡量毫无理…

李湛在那里静默着，看着亡妻的牌位，过了许久。说：“当年，我跟她少年夫妻，她是沛县刘氏的嫡长女，我是国公府的次，这桩婚事也是门当对。她过门之后，伺候长辈。照顾小姑，周全妯娌，很是贤惠。我跑去从军，一离家便是好几年，她也毫无怨言，后来我年少得志，轻狂浮躁，不喜她沉闷的，纳妾买婢，好不风，她也从不争风吃醋，只是默默好我的后院。在我的印象中，她总是无声无息的，没想到有一天她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去了。每每想起她，我心里便很是内疚…”

只听李湛继续说：“但只有一件事，之前你嫁来之时，因为国法，从未给她行过礼，过了今天夜里，她以后就永远居于你之下了，你能以后妻的份，给她行个礼吗？”

涵因，恭恭敬敬的在刘氏的牌位前拜了三拜。考量了各利益的可能，她从来没有奢望李湛会这样想，她的泪仿佛决堤的洪，顺着面颊淌下来，滴在地上，她忽然明白了，她从前竭力抓住的利益、权势，从来没有填满过她的心，而这两辈寻寻觅觅的东西，原来一直在这里，在自己的边…

涵因不知为什么，鼻一酸，回想起这些年经历的，泪忽然毫无征兆的了下来， 笑：“也许我年纪大了，想改也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