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几乎是势不可当的力量被姜晓彤储存在心灵的模板上了。
她知道,他是属于战争的。因为有了他,她也参与了他的战争,或者说叫战争准备。事实上,在姜晓彤有限的阅历中,战争一直是一种艺术,羌笛杨柳,塞外风雪…中国工农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苏沃洛夫翻越阿尔卑斯山,成吉思汗的铁骑旋转着战刀冲出草地奔向欧亚大陆,艾森豪威尔指挥的几乎决定了全球命运的诺曼底登陆…那些战争辉煌壮美,在人类社会进化的过程中留下无数史诗,回肠荡气憾人魂魄。一茬军人醉卧沙场,又一茬更为优秀的军人脱颖而出。家园被摧毁了,流离失所的人们回来重建,茅草方终于变成了广厦。年复一年,一个世纪过去,又一个世纪的曙光仍然照耀着全球,战争的车轮推动着科技飞速地发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学会了用他——岑师长的眼睛审视战争,并欣赏战争。而且,她不感到可怕。
姜晓彤惊讶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思维。从本质上讲,她对战争既没有兴趣更没打算参加,但是,她被他召唤进来了,并且非常愿意效劳于他的麾下。她幻想,在一场正义消灭邪恶的战争中,那个挥动千军万马勇往直前的英雄是他,而那个紧随其后互为左右的是她。
这很危险。她没有意识到。她不认为有什么危险,对于她自己心灵发射出来的种种与他有关的信息,她都听之任之。她不想去分析这种危险,不想遏制这种危险,或者说现在她还顾不上掂量这种危险。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把钥匙,那把打开紧闭嘎尔玛参数大门的钥匙。为了她爱戴的人,从根本上讲也是为了她自己。
可是,它到底在哪儿呢?
从电视塔下来之后,坐在出租车回省军区招待所的路上,一路霓虹广告纷纷后退。车子驶到一个巨大的三九胃泰的广告牌下面,马笑蓝突然说:“晓彤,我出一个脑筋急转弯你猜。999,不用加减乘除,怎么才能把它减少三分之一?”
姜晓彤脱口而出:“小儿科,把它颠倒过来,666。”
马笑蓝说:“你个龟儿子,当真是计算机脑袋。”
姜晓彤说:“我也出道题你猜,有一个单数,同任何单数相乘,所得的积是两位数,把这两位数横着加起来,还是这个数。这个数是几?”
马笑蓝吭吭哧哧地想了半天,说:“难死了,猜不出。”
姜晓彤说:“你个龟儿子,当真是拖拉机脑袋。告诉你,就是九。”
马笑蓝闷着脑袋,掰着指头,算了一阵子,爆发出一声喊叫:“哇塞,当真!一九得九,二九一八,加起来是九,三九二七,加起来是九,四九三六,加起来是九…”
姜晓彤说:“这是小学算术,看来你对数字太不敏感了。”
马笑蓝说:“啥子小学算术,我从来没学过这个。”
姜晓彤说:“还有八,你算算。”
马笑蓝说:“一八得八,二八一六,加起来是七,三八二四,加起来是六,四八三二,加起来是五,五八四十,加起来是四,六八四八,加起来是十二。不行,就是九行。这个龟儿子九,好奇怪的数字。”
姜晓彤心中怦然一动:“笑蓝,等等。”
“干啥子?”
“九十九乘以九,横加是多少?九百九十九乘以九横加是多少?九千九百九十九乘以九横加是多少?九的N次方横加是多少?
马笑蓝又开始嘀嘀咕咕地滚加滚减,算了一阵子,不禁惊呼起来:“哇塞,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全是九,哇塞,这个九真是神了…晓彤,你怎么啦?”
姜晓彤没说话,马笑蓝侧过脸去,看见姜晓彤微笑的脸上流过两行热泪。
四
翟志耘打来电话,通知岑立昊苏宁波病情出现反复。
这个消息增加了岑立昊的沉重,他给刘尹波打了个电话,一是请假,二是通报苏宁波的事情。
刘尹波对于苏宁波出现在彰原市辖地感到非常意外,尤其是苏宁波身患重症,在天都山区求医时间已经一年多了,他居然毫无知觉,证明翟志耘夫妇的保密工作确实到位。
刘尹波说“立昊,你等着,我这就到洗剑去,我和你一起去看苏宁波。”
岑立昊说“遵命。”
刘尹波问道:“要不要告诉老人家?他指的是辛中峄。”
岑立昊迟疑了一下反问:“你觉得有必要吗?”
刘尹波说“那就算了,他对苏宁波不一定有印象了。”
当天上午,刘尹波赶到洗剑山基地,而且带来了翟志耘两口子和范辰光,一溜三辆小车组成了一个小型车队。范辰光没带马新来,车上却坐了一个丰润美丽的少妇。岑立昊一看就不高兴了,在门口跟刘尹波和翟志耘两口子打了招呼,没理睬范辰光,就前面带路上楼了。
进了接待室,刘尹波说“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情,提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翟志耘说“考虑首长日理万机啊,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今天也算四大金刚到齐了,还有陈春梅,苏宁波都认识的,我们一起去看她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