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哪辆车就坐哪辆车。”
范辰光很有风度地笑笑说:“那我就坐你的车吧。”说完,一扭肥臀坐上了驾驶员右侧的座位上。
司机俏皮地说“:范记者亲临本车,不胜荣幸之至。我一定集中精力,保障首长安全。”
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便看见马复江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兵。马复江走到车前,诧异地看着范辰光,笑了笑说:“范辰光啊,这个位置是你坐的吗?这个车是我调给岑股长慰问伤员用的。”
然后收敛笑容,脸色一板说:“你到后面去。”
老马的眼皮子范辰光是不敢翻的。几个月的相处,范辰光掌握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不跟马复江找别扭。这个人是个大炮,加上是师机关的,常常居高临下地给人难堪。
范辰光没有迟疑,当即把自己从车里拖了出来,想了想,又屁儿颠颠地跑到后面一辆车子里,没想到还没有坐稳当,又听见马复江一声断喝:“范辰光你往哪里坐?下来。我让你坐到后面去,是让你爬厢板,没让你去带车。”
范辰光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只好又回到前面那辆车子上。
这时候岑立昊下来了,后面也跟着几个兵。
岑立昊跟马复江打了个招呼,见范辰光坐在厢板里,便说:“老范你坐在后面干什么?你比我吨位大占地方,还是坐在前面合适。”
范辰光朝马复江瞟了一眼,心里一虚,赶紧回答“不不不,我坐这里挺好,你那是首长席,咱消受不起。”
岑立昊笑笑,开了一个玩笑说:“那我就只好给首长当警卫,在前面带路了。”
车子还没有开出集镇,又见到路边花花绿绿的一片,原来是供销社的宋晓玫要回城,几个姐妹起哄,拥在路边帮她拦军车。
岑立昊让车子停下来,招呼宋晓玫说:“小宋,中午的伙食谁安排?”
宋晓玫赧颜一笑说:“我请你们吃米线嘛。”
岑立昊钻出车子说:“那好,一言为定了。你到前面来。”
宋晓玫连忙摆手“那怎么行嘛,你是当官的,坐在后面不相宜。”
岑立昊说:“有什么不相宜?解放军让座让了几十年,遇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就不让啦?不像话嘛。你小宋往前面一坐,咱们这一车子人都漂亮了。”
说着,一趔身子,不由分说地把宋晓玫挤到了前面。
中午的饭自然不会让宋晓玫安排。路过县城,岑立昊让司机先把宋晓玫送回家,又顺便将范辰光卸在邮局门口,就在附近的市场里买了一些慰问品,然后径奔设置在新界的野战医院。
回金东乡驻地的时候,还是原车人马。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天色忽然阴沉下来,起先只落了点零星小雨,后来逐渐升级,有了昏天黑地的气势,视野里顿时混沌迷茫,玻璃窗上出现了若干瀑布般的溪流,路面也变得泥泞不堪,坑坑洼洼都蓄上了水,比来的时候更难走了。
岑立昊仍旧坐在后面,和范辰光共同把着大屁股车厢的后门口,两眼却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面,不断地提醒司机注意。
怕出问题,问题偏就发生了。
是在出城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汽车上了一道陡坡,坡势刚刚平坦下来,又连着旋转了几个弯子。岑立昊隐隐约约听见哪里有瓮声瓮气的轰鸣,刚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团庞然大物从前方三十米的山臂上倏地闪出,借着惯性呼啸而下,迎面扑来,一声不好还没有出口,两车相撞已在刹那。好在司机反应灵敏,急打方向,避开势不可当的大卡车,再手脚并动,将车刹死在路边。
然而险情还没有完全排除。就在众人惊魂甫定之际,司机又失声叫了起来——啊,车子…车子…哆哆嗦嗦再也说不出话了。
岑立昊身体纹丝不动,只是将脑袋略微前倾,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天啦,车子正停在悬崖的边上,而且右前轮已有一半悬空了。
车上的其他人也很快意识到了新的危险,全都瞠目结舌,范辰光拉开架势就想开门跳车。倒是搭车的宋晓玫死到临头还浑然无觉,身在一群阳刚的男人群中,天塌下来自有个头高的顶着,漂亮的脸上仍旧飘扬着平静的矜持。
岑立昊镇静了一下,低沉地喝道:“任何人不许乱动,谁敢跳车我毙了他。”
范辰光这才战战兢兢地缩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