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范生说，我们尽力好，请老政委放心！陈向真说，首先你自己就要好。不仅要尊重地方领导，还要研究工作方法。以后不再是军队医院了，就不能再搞制命令那一了。医院是个知识分成堆的地方，你的职责，不仅是理，更重要的是服务。我们是公仆，不是官僚大老爷，不能居临下吆五喝六。

丁范生这次没有上回答，立正站着，看着陈向真办公室里的那张中国地图，看了半天才说，听明白了。

陈向真说，要讲科学，以后再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只要我们忠诚党的事业，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这样的话了。这不科学，不要让人家说我们的丁院长是个二百五！

丁范生两脚一靠，咔嚓一声，给陈向真敬了一个礼说，听明白了。

丁范生说，那时候你都有那样的朝气，你跟我说，可以暂时

丁范生的担忧并非空来风，应该说他是有政治锐的。就在709医院集转业之后没多久，丁范生再次受到了威胁。秋天皖西卫生系统召开‘五年计划”协调会，要各个医院上报项目。丁范生把程先觉叫到办公室，程先觉看完通知说，丁院长，您太英明了，太有远见了。您当年亲自拟定的那个欽于709医院近期规划的初步意见》，现在该大白于天下大放异彩了。

西的患者，需要住院的、能够住得起院的，全加起来送到我们的十八层大楼里，也装不满。我觉得我们的规划还是应该从实际发，从我们医院的职能和患者的需要发。

陈向真的话，丁范生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有一他搞明白了，那就是他被人告了一状，而这个反映他的人，最大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于建国，一个是肖卓然。最近一段时间，有迹象表明，肖卓然越来越不听招呼了。集转业的命令下达后，709医院多数人怨声载，陷一片混，肖卓然却平静自若。在党委会上，肖卓然还说过这样的话，医院本就是个事业单位，服务机构，转业到地方，到一个新的理系统，对克服官僚主义和主观主义也许会有好。

丁范生说，肖副院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荣军医院刚刚成立，一天早晨完，我们两个在杏坞东北角的岗上聊天，你那时候就跟我说，要彻底改变皖西地区老百姓有病治不起、有药吃不起的状况，要像苏联那样，建设耸云的医疗大楼。那时候我认为本就是天方夜谭，你还不兴，认为我是土包。没想到将近十年过去了，你怎么又变成土包了？

丁范生的冷汗又来了，说，是，我记住了。

几年以后，丁范生坦诚地说，上级决定709医院集转业的时候，他之所以如丧考妣惶惶不安，之所以在内心抱着很大的抵情绪，确实是担忧自己的权威会受到挑战的成分。

对于肖卓然的话，丁范生是理解的。肖卓然的弦外之音是，709医院由于过去是军队医院，他老丁的那一行政命令制手段仍然有效力。而以后给地方，不执行作战任务了，业务的地位和作用就要上升了，他老丁的那一就不灵了。

丁范生矜持地笑笑说，先觉同志，你也不要一味表扬，你再推敲推敲，要尊重科学哦。

陈向真说，扯淡！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我们要尊重知识尊重科学尊重人才。以后，再也不要搞一言堂了，党务工作，多听听于建国的，业务工作，多听听肖卓然的；家里的工作，多听听老婆的，听明白了没有。

程先觉说，好，我不过从文字上推敲，大政方针还是丁院长把关。

程先觉熬了几个通宵，充分发挥他的项，把当年给舒云舒、后来给舒晓霁写情书情诗的本事拿来，其主题以当年丁范生梦想的那个宏伟蓝图为基础，就第三医院的基础设施、业务范围、人才引等方面，行了大胆的设想。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多字，既有理的规划，又有抒情的展望，在他笔下的未来五年的第三医院，将是一座园式的、别墅式的、比苏联还要苏联的社会主义的新型医院，全的先设备和保障通，一的手术设备和医疗技术，患者住这个医院，可以充分验到社会主义的优越。草案拿到常委会上，多数人保持缄默，因为当时有个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全国各条战线上都在捷报频传，社会主义建设蒸蒸日上日新月异。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丁范生的宏伟蓝图歪打正着地迎合了当时的气候。即便是觉得有些离谱，但大家还是不好轻易否定。

肖卓然苦笑说，那时候我还年轻，过于理想化，确实不符合实际。

丁范生珠又骨碌一圈说，报告老政委，这话我还要说，人的因素是第一的，人定胜天，只要我们忠诚党的事业，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

只有肖卓然提异议。肖卓然说，我同意盖十八层大楼，也同意照苏联医院的方式改造住院。但不是现在，至少应该是在十年以后。现在盖十八层大楼什么？过去我们还有一个二十七师需要保障，现在成了地方医院，是皖西地区六个医院中的一个，担负的任务有限，皖

陈向真说，从今往后，709医院不再是解放军的序列了，完全给地方政府辖。要教育全同志，从思想上和行动上，都要完成这个转变，要尊重地方领导。

立即封了，改造成业务学习室。三，雪膏决不许再抹了，如果让我再发现你脸上有雪膏，我就让你手下的医生往你脸上搽酒给你消毒！听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