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要说的大家都明白了没?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明白了!
老马却说:要明白了就有鬼了。回营!
大量的体力消耗之后,通常是一个人困马乏意志松懈的时候。往回的路上,老马几乎是强撑着在走。李梦回头看了看,凑过来,说班长,我扶你。老马说用不着。李梦说班长,下星期咱们再来次武装越野吧,全负荷也没所谓呀。老马知道他是话里有话,把他推开了,说一边去,你小子幸灾乐祸是不是?我告你,回头两年,我一只脚都跑过了你!李梦说不是啊,班长,你看,太阳刚出来,早上的空气又好,咱们背着枪列着队走起来是有股子战斗部队的味道,跑一趟给劲。
你少损我。老马说。
我要损你我王八蛋!是真的!跑一跑,觉得底气足,老想嗷嗷一嗓子。其实从来也没人说咱们是孬兵,你看演习时多牛的兵见咱们都老老实实的,都说谢谢你们啦,辛苦你们啦…
是咱们自己说自己孬兵,你说是不是?
老马愣了一会:兴许你真能写小说。我今天要吭哧没吭哧出来的话,就让你吭哧出来了。
其实早就明白。谁都不说,怕人说自个二百五。李梦看着前边的许三多说:现在还怕什么?
反正咱们已经有个二百五了。老马笑了,说你不要嗷嗷一嗓子吗?你咋不嗷呢?
李梦几个果真就嗷嗷地呼喊了起来,喊得乱糟糟的。オ
桌面上的扑克牌,终于被收了起来,一沓沓摞好。是李梦收的,收完,竟在垫底的纸中发现自己写了几百遍的那个小说开头,其实也就几百字,他看了看,就偷偷撕了。
但老魏看见了。老魏说:大文豪,不写了?
李梦说:写,不过还是先写两千字的实在点。
老魏愣了会,说:那我以后只好叫你李梦了…
这时老马一竿子蹦进来,大声叫着我有事要告诉大家。他看着屋里怎么整整齐齐的,脸上便挤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又一步跨了出去。
薛林不觉好奇,说他干啥呢?
音刚落,外边响起急促的哨声。
随后是老马的声音: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李梦急忙扔了稿纸,说妈啊,他不会上了瘾吧。老魏说他已经上瘾了,他肯定上瘾了!你们砖头都在包里吧?我就没拿出来过!一帮人提脚就冲了出去,没一个拖沓的。
老马看着自己面前立正笔挺的四个兵,心里感觉挺好。他说老魏,你的作训裤不是洗了没干吗?老魏说报告班长,但是它现在终于干了!老马说好同志,希望它以后不要再这么择日撞日了。老魏说报告班长,保证不会了!老马开始在队伍前踱步了,不像个班长而像个营长,而且气壮如牛。
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刚跟团里通过电话,你们猜怎么着?
谁也猜不着。谁也没猜。
老马说:团里告诉我,今天是打了导弹,但要试的可不是导弹,是那新型靶机的机动规避能力!这对,越难打才会打得越好嘛,而且咱们防空营还手下留了情了,一发就给它揍下来了还试个什么劲哪?所以牛气仍是真牛气,咱们还得向人家学习,你们说是不是?…
李梦几个便笑,笑得老马有些发毛,他说你们别不信,这理由我编不出来。是真的,要假了你们往后叫我老狗。
这一次许三多也笑了。オ
修路的事,就不再是许三多一个人的事情了,全班战士,找石头的找石头,砸石头的砸石头,铺石头的铺石头,许三多原计划的四条路,很快就修完了。
五班人忽然觉得,修路也是一种很快乐的事情。
看看修好的路,又看看眼前的宿舍,许三多忽然说:我老觉得咱们这缺点啥。李梦说咱们这缺的东西可多啦。你倒说说,缺啥?许三多寻思了半天,最后想起来了,他说缺根旗杆。我们村里学校都有根旗杆,团里也有根旗杆,我们这怎么就没有呢?
李梦笑了:大家伙听见没?他说的倒也有个傻道理。
老马思量着:旗咱们倒是有,旗杆的材料也现成。薛林也觉得好,他说那就树根旗杆?老魏却在想着别的,他拿石子在地上设想着,说:那就再修条路,直通到旗杆下边。这话却把李梦吓着了,他说你想再修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