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骥哥哥杜坦对史籍颇有研究,宋武帝打下长安,他跟随南下。元嘉年间,作青、冀二州刺史。晚期南渡的北方人,南朝士族常把他们视为粗鄙之人,即使有才干,往往受士族压抑排斥,杜坦常因此感慨不平。一次和文帝论及史籍。文帝说:“金日石单忠孝淳朴深厚,汉朝无人比得上,遗憾的是今天再没有这种人了。”杜坦说:“日石单的美德,诚如陛下所言,假如他生在今世,养马都忙不过来,怎有机会被赏识重用。”文帝变了脸色说:“你怎么把朝廷看得这么狭隘刻薄呢。”杜坦回答:“就拿我来说吧,我本出身中原高门大族,先曾祖因为晋朝丧乱,流落到西凉,仅仅因为南渡不早,便被当成伧俗视为异类。日石单本是胡人,养马的出身,被破格提拔到皇帝身边,位置与大臣并列。本朝虽也能提拔人才,我怕未必能有金日石单这样的事。”文帝默然无言。
北方传统风俗,探问病人都要派自己的子弟前去。杜骥十三岁时,父亲派他去问候同郡的韦华。韦华儿子韦玄很有名望,见到杜骥觉得他很不寻常,便把女儿许配给他。杜骥以后逐步升任长沙王刘义欣的后军录事参军。
元嘉七年(430),跟随到彦之入河南,加封建武将军。北魏撤去河南防务全部退回河北,到彦之派杜骥守洛阳。洛阳城荒废已久,又无粮食,到彦之兵败退走时,杜骥也想弃城逃跑,又怕被文帝诛杀。起先,武帝攻下长安、洛阳后,把宫廷内的钟鼎乐器等物运回江南,一口大钟掉到了洛水中。这时文帝派将军姚耸夫带一千五百人来这儿把它弄回去。当姚耸夫带人在洛水正往外打捞时,杜骥派人来向他谎称:“夏军南下,洛阳势弱,如今我修理城池,都已坚固,军粮又充足,所缺少的只是人力。你不如率众人到我这儿来,共守此城,立了大功以后,再取钟也不晚。”耸夫相信了他的话,领着他带来的人到杜骥这儿来。等到了洛阳,才知道难以坚守,又无粮食,于是带人离去,杜骥也弃城南逃。他对文帝说:“本打算以死固守,可是姚耸夫进了城就走,弄得人心沮丧恐慌,不可收拾。”文帝发怒,使建威将军郑顺之在寿阳杀耸夫。耸夫是吴兴武康县人,勇敢果断有气力,宋朝的下级军官无人比得上。
永嘉十七年(440),杜骥作青、徐二州刺史,在任八年,恩惠德化显著于齐地。自义熙年间直到宋末,作刺史的只有羊穆之和杜骥受到吏民称颂。后来被征召作左军将军,其兄杜坦代为刺史,北方人都引以为荣。
杜坦长子杜琬作员外散骑侍郎,文帝曾有书信给杜坦,杜琬擅自拆看;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他又要回来看。信发走以后,此事被大肆追问。文帝派主书来责问杜骥,并追查私拆信函的人。杜骥回答说:“开信的是我的四儿子季文,我等待朝廷处罚。”文帝特加开恩不予追问。杜骥后来死在任上。
虞愿字士恭,会稽余姚人。祖父虞赉,作过给事中,被封为监利侯。父亲虞望之早死。虞赉院子里有棵桔树冬天成熟,家里的孩子们都争着来摘,虞愿才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却独独不去摘取,虞赉和家里人都觉得他很怪。
宋元嘉年间,虞愿作湘东王国常侍。等明帝即位,因为虞愿是出身儒生的官吏,有学识修养,又是自己以前藩国的旧属,待他很是优厚。委任他为太常丞、尚书祠部郎、通直散骑侍郎。明帝生性猜忌,肥胖怕风,夏天常穿着小皮衣。封左右二人为司风令史,哪面来了风,要先告诉他。星象有灾变,不相信太史,也不听朝官的意见,下令让灵台两名知星官听虞愿调遣。虞愿常在宫内值班,有什么异常征兆先启奏明帝,以作参考。
明帝在旧宅基上盖湘宫寺,极为奢华,花费很大。因为孝武帝建庄严刹有七层,明帝便打算建十层,但太高盖不成,就分成两座,各五层。新安太守巢尚之免职后回京见明帝,明帝问他:“你去过湘宫寺没有?我建成此寺是大功德。”虞愿在一旁说:“陛下建这座寺,用的都是百姓卖儿典妻的钱,佛如有灵,一定会伤心痛哭。罪孽比宝塔还高,哪儿有什么功德!”尚书令袁粲在座,吓得脸都变了色。明帝大怒,叫人把他拉出殿去,虞愿脸不变色从容离去。因为他和明帝有旧时情分,不几天又被召回宫内。
明帝好下围棋,但很笨拙,棋艺不佳。被舆论评为第三品。他和第一品王抗下棋,自认为是同一品级。王抗让他,慌称:“皇帝下的飞棋,臣无法隔断。”明帝始终不觉察,以为真是如此,便对下棋更为迷恋。虞愿又对他说:“尧用这教他的不肖之子丹朱,所以这不是人主所应喜爱的东西。”虽然数次忤逆明帝的心意,但受到的赏赐还是高于别人。后来升迁兼任中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