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双门底是烈女殉shenchu1　万木堂作素王改制谈

上回掀帘进门来的不是别人，当然是主人曹梦兰。那时梦兰出局回家，先应酬了正房间里的一班阔客，挨次来到堂楼，皓东等方始放了心。恰好皓东邀请的几个同乡陪客，也陆续而来。这台花酒，本是皓东替云衢解闷而设，如今陈千秋的行踪已在无意中探得，又接到了党中要电，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既已到来，也只好招呼摆起台面，照例地欢呼畅饮，征歌召花，热闹了一场。梦兰也竭力招呼，知dao杨、陆两人都不大会讲上海白，就把英语来对答，倒也说得清脆悠扬，娓娓动听。顿使杨、陆两志士，在剎那间浑忘了血花弹雨的前途。等到席散，两人匆匆回寓。

云衢固然为了责任所在，急yu返粤；皓东一般的义愤bobo，情愿同行。两人商议定了。皓东把沪上的党务和私事料理清楚，就于八日十四日，和云衢同上了怡和公司的出口船，向南洋进发。那晚，正是中秋佳节，一lun分外皎洁的圆月涌上涛tou，彷佛要dang涤世间的腥秽。皓东和云衢餐后无事，都攀登甲板，凭阑赏月。两人四顾无人，渐渐密谈起来。皓东dao：“来电说，准备已齐，不知到底准备了些什么？”云衢dao：“你是干亨行会议里参预大计的一人，主张用青天白日国旗的是你，主张先袭取广州也是你。你是个重要党员，怎么你猜不到如何准备？”皓东dao：“我到上海后，只guan些jiao际和宣传事务，怎及你在香港总揽一切财政和接应的任务，知dao得多！革命的第一要着，是在财政。我们会chang在檀香山也没有募到许多钱，我倒很不解这次起事的钱从哪里来。”云衢dao：“别的我不晓得，我离开广东前，就是党员黄永襄捐助了苏杭街一座大楼房，变价得了八千元，后来或者又有增加。”皓东dao：“军火也是准备中的要事。上次被扣后，现在不知在哪里购运？”云衢dao：“这件事，香港日本领事暗中很帮忙罢！况且陈千秋现在日本，他本来和日本一班志士弢天龙伯父子，还有曾gen，都是通同一气，购运当然有路。我这回特地来沪，跟寻陈千秋，也为了这事的关系重大。”皓东dao：“革命事业，决不能专靠拿笔杆儿的人物。从前三会联盟，党势扩大了不少。其实不但秘密会党，就是绿林中也不少可用之才。这回不知dao曾否罗致一二？”云衢dao：“这层早已想到。现在党中已和北江的大炮梁，香山隆都的李杞侯艾存，接洽联络。关于这些，党员郑良士十分出力。恰好遇到粤督谈锺灵裁汰绿营的机会，军心摇动，前任水师统带程奎光就利用了去运动城中防营和水师，大半就绪了。所以就事势上讲，举事倒有九分的把握，只等金钱和军火罢了。”皓东dao：“我听说我们会chang，和谈督结jiao得很好，这话确不确？”云衢笑dao：“这是孙先生扮的hua稽剧。一则靠他的外科医学，虽然为pu医妒忌，pu领禁止他在澳门行医，并封闭了他开设的药店。然上liu人都异常信任，当dao也一般欢迎。二则借振兴农业为名，创办农学会，立了两个机关：一在双门底王家祠云岗别墅，一在东门外咸虾栏张公馆。就用这两zhong名义结纳官绅，出入衙署。谈督也震于虚声，另眼款接。农学会中还有不少政界要人，列名赞助。再想不到那两chu1都是革命重要机关，你想那些官僚胡涂不胡涂！孙先生的行动hua稽不hua稽！”皓东正想再开口，忽听有一阵清朗激越的yin诗声，飞出他们的背后，yindao：

云冥冥兮天压水，黄祖小儿ting剑起。大笑语黄祖，如汝差可喜。丈夫呰窳岂偷生，固当伏剑断tou死。生亦我所yu，死亦贵其所。邺城有人怒目视，如此tou颅不敢取。

乃汝黄祖真英雄，尊酒相雠意气何栩栩！蜮者谁？彼魏武。虎者谁？汝黄祖。与其死于蜮，孰若死于虎！

两人都吃了一惊。听那声音是从离他们很近的对过船舷上发出，却被大烟囱和网ju遮蔽，看不见人影。细辨诗调和口音，是个湘人。他们面面相觑了一晌，疑心刚才的密谈被那人偷听了去，有意yin这几句诗来揶揄他们的。此时再听，就悄无声息了。皓东忽地眉tou一皱，英俊的脸色涨满了血chao，一手在衣袋里掏出一支防shen的小手枪，ba步往前就冲。云衢抢上去，拉住他低问dao：“你zuo什么？”皓东着急dao：“你不要拉我，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我今天只好学曹孟德！”云衢dao：“枪声一发，惊动大众，事机更显lou了，如何使得！”皓东dao：“打什么jin！我打死了他，就往海中一tiao，使大家认zuo仇杀就完了。结果不过牺牲我一个人，于大局无关。”说完，把手用力一摔，终被他挣脱，在中间网ju上直tiao过去。谁知tiao过这边一望，只有铺满在甲板上霜雪般的月光，冷静得鬼也找不到一个，哪里有人！皓东心里诧异，一bi四chu1搜寻，一bi低喊dao：“活见鬼哩！”云衢那时也在船tou上绕了过来dao：“皓兄不必找了，你tiao过来时，我瞥见月下一个影子掠过前面，下舱去了。这样看来，我们的机密的确给他听去。不过这个人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