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您这话我不佩服。倘若说这三
里有坏人则可,若要说天下坏人没有越过这三
的,未免太偏了。请教:
盗、盐枭等类也在这三
里吗?”老残
:“自然不在那里
。
盗似乎倚无赖犯法,盐枭似乎倚众犯法,其实皆不是的。”西园
:“既是这么说,难
盗、盐枭比这三
人还要好
吗?”老残
:“以人品论,是要好
。何以故呢?
盗虽然犯法,大半为饥寒所迫,虽
了
盗,常有怕人的心思。若有人说
盗时,他听了总要心惊胆怕的,可见天良未昧。若以上三
人犯了法,还要自鸣得意,觉得我
得到,别人
不到。闻说上海南洋公学闹学之后,有一个学生在名片上居然刻着‘南洋公学退学生’,竟当
一条官衔,必以为天下荣誉没有比这再好的。你想是不是天良丧尽呢?有一日,我在张家
园吃茶,听见隔座一个人对他朋友说:‘去年某学堂
才提调不好,被我骂了一顿,退学去了。今年又在某
监督,被我骂了一顿。这些
才好不好,都是要骂的,常骂几回,这些监督、教习等人就知
他们
才的应该怎样
法呢。可恨我那次要众人退学,众人不肯。这些人都是
,所以我不愿与之同居,我竟一人退学了。’”老残对西园
:“您听一听这
议论,尚有一分廉耻吗?我所以说
盗人品还在他们之上,其要
的关键,就在一个以犯法为非,一个以犯法为得意。以犯法为非,尚可救药;以犯法为得意,便不可救了。
老残叹:“此吾中国之所以日弱也!中国有四长,皆甲于全球:廿三行省全在温带,是天时第一;山川之
蓄,田原之腴厚,各省皆然,是地理第一;野人之勤劳耐苦,君
之聪明颖异,是人质第一;文、周、孔、孟之书,圣祖、世宗之训,是政教第一;理应执全球的
耳才是。然而国日以削,民日以困,骎骎然将至于危者,其故安在?风俗为之也。外国人无论贤愚,总以不犯法为荣;中国人无论贤愚,总以犯法为荣。其实平常人也不敢犯法,所以犯法的,大概只三
人,都是有所倚仗,就犯法了。哪三
人呢?一
倚官犯法;一
倚众犯法;一
倚无赖犯法。倚官犯法的,并不是
了官就敢犯,他既
了官,必定怕丢官,到不敢犯法的。是他那些官亲或者亲信的朋友,以及亲信的家丁。这三样人里
,又以官家亲信的家丁犯法尤甚,那两样稍微差
,你想,前日巡警局那个撒
的委员,不是倚仗着有个大军机的靠山吗?这都在倚官犯法
里。第二
就是倚众犯法。如当年科岁考的童生,乡试的考生,到了应考的时候,一定要有些人特意犯法的。第二便是今日各学堂的学生,你看那一省学堂里没有闹过事。究竟为了甚么大事么?不过觉得他们人势众了,可以任意妄为,随便找个题目暴动暴动,觉得有趣,其实落了单的时候,比老鼠还不中用。第三便是京城堂官宅
里的轿夫,在外横行霸
,屡次打戏园
等情,都老爷不敢过问,这都在倚众犯法
里。第三
便是倚无赖犯法,地方土
、衙门
的差役等人,他就仗着
结实。今日犯法,捉到官里去打了板
。明日再犯法,再犯再打,再打再犯,官也无可如何了。这叫
倚无赖犯法。大概天下的坏人无有越过这三
的。”
我再加一个譬语,让您容易明白。女以从一而终为贵,若经过两三个丈夫,人都瞧不起他,这是一定的
理罢?”西园
:“那个自然。”老残
:“阁下的如夫人,我知
是某某小班
里的,阁下费了二千金付
来的。他在班
里时很红,计算他从十五岁打
客起,至十九岁年底
来,四、五年间所经过的男人,恐怕不止一百罢?”西园
:“那个自然。”老残
:“阁下何以还肯要他呢?譬如有某甲之妻,随意与别家男
一住两三宿,并
招别家男
来家随意居住,常常骂本夫某甲不知
才的规矩;倘若此人愿意携带二千金来嫁阁下,阁下要不要呢?”西园
:
,原谅他初次罢。”那委员怒不可遏,一定要坐堂打他。内中有一个明白的同事说:“万万不可
动,此
巡兵在外国倒还应该赏呢。老兄若是打了他或革了他,在京中人看着原是理当的,若被项
保知
,恐怕老兄这差使就不稳当了。”那委员怒
:“项城便怎样?他难
不怕大军机么?我不是没来历的人,我怕他
甚么?”那一个同事
:“老兄是指日飞升的人,何苦同一小兵呕气呢?”那一个明白事的,便
来对那拉委员来的巡警兵
:“你办事不错,有人撒
,理当拉来。以后裁判,便是我们本局的事了。你去罢。”那兵垂着手,并一并脚,直直腰去了。’老兄试想一想,如此等事,京城将来层见迭
,怕那巡警不松懈么?况天
侍郎由下位骤升堂官,其患得患失的心必更甚于常人。初疑认真办事可以讨好,所以认真办事,到后来阅历渐多,知
认真办事不但不能讨好,还要讨不好;倒不如认真逢迎的讨好还靠得住些,自然走到认真逢迎的一条路上去了。你们看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