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了。往常三班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这回我想做一件。这回的先进个人不用你们提名,我自己来提,我想选你们所有人。对,我就这么往连里送,因为我这班代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好。我这样可能有点做作,可我这班代…想不出别的办法来给你们送行了。
许三多今天是有些反常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这么多话的人。
伍六一狠狠将最后一件东西塞进包里,将包塞进储物柜,将柜门狠狠关上。
烈日炎炎,一减再减的七连仍站成了一个散列的方队,站在操场上。
分属各团各连的几辆车停在远处操场的空地上,那是来接兵的。
高城站在七连的门口,大声地念出手上最后一份名单:王雷,A团机步七连;陈浩,C团榴二连;彭小东,B团机步七连;伍六一,B团机步一连;马小帅,C团机步三连;刘建,C团坦五连;李烨,炮团工兵连…
每个兵的脚下都放着一个包,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兵,都有微微的轻松,然后是浓浓的伤感。
高城终于合上了手上的名册:这批名单就是这些了。
他抬起了手,也抬高了声音:我想说…
他看着眼前那些强挺着的年青士兵,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解散!他干脆喊道。
这支队列就无声无息地散了,一直在旁边等待的各连连长和指导员插进了队列中,带走属于自己的兵。没有什么言语,只是轻轻一拍那个兵的肩膀,那个兵便跟在他们身后走开。
高城看着被瓜分的这支军队,一动不动地站着。
机步一连的连长和红三连的指导员,于心不忍地凑了上来,一个掏出烟,另一个也掏出烟,红三连指导员紧张得拍烟的时候,把半盒烟撒在了地上。
高城强带着笑意,他想开个什么玩笑,但嘴上的烟却抖得不成个话,他只好狠狠地咬着烟嘴,不让它落到地上。
高城说:手指头,心尖肉,你们是在分我的肉呀。
红三连指导员和机步一连连长只好苦笑,他们能说什么?
伍六一最后看了眼七连的宿舍,头也不回地跟着机步一连连长迈开步子。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掠过钻天杨之间的风声。
高城茫然地看着,他大概没有想过显赫一时的钢七连解散时竟会如此寂静吧。
高城佝偻着回来,脸上的茫然大概只有更甚,嘴上的烟已经被咬得差不多,终于断去。
高城忽然愣住,他看见烈日炎炎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许三多,一个以最严格的立正姿势站着的许三多。
高城甚至有点惊喜:…还给我留下了一个?许三多?
高城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翻名册。
…是没有你。这么说就咱们两个人了?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留守的,这么说还给我留了个伴?
许三多笔挺地站着。高城慢慢也不再高兴,而是悲哀了。
…可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尖子吗?你要是傲气一点的话,你就是个兵王。
许三多一如平常:报告连长,我仍在队列之中!
一个人的队列?高城的语气里充满了嘲弄:好了,解散!
许三多放松了一些,那也就是说他换了个稍息姿势而已。
高城看看这个人,又看看了地上两个短短的影子。他转过神儿来,开始狂躁,愤怒和咆哮: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许三多问。
高城狠狠地盯着他,目光似乎能把人射穿了。
哭啊。你不想哭吗?
我哭不出来。
哭吧,你只管哭,别忍着。兴许我能陪你一起哭。
报告连长,我哭不出来!
为什么?你不在乎钢七连?不在乎你的三班?不在乎你的战友吗?
报告连长,我真哭不出来!
为什么?!
报告连长,我已经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