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指导员一走，许三多又地跟在后边。指导员只好又停下了。

许三多的哭声把成才得了心了。他说你再哭我就不想跟你说话了…我真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跟你说过了，主意我也拿了，你去找红三连的领导问一下，他们要不要你…你还哭，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跟你是老乡有什么好的？全连都笑话我！我走了！

他说班长呢？

甘小宁说又找班长啊？

你已经把印象搞成了这样了，那就很难再拧过来了。你在红三连不是得像样吗？那块地盘是你的，你跟红三连领导说，你想回红三连，七连这边肯定放。听我的错不了，我是为你考虑的。

许三多，你看我在什么？

你这是迷信。许三多说。他说我爸说的。

许三多吞吐了半天，最后还是说：没事。

我就是有事。

白铁军正在墙，忽然对许三多喊：

这一下，城噎住了，他挥挥手，哑言地苦笑着。

许三多呜呜地哭起来了。

指导员说，你们钢七连就是像样，什么第一都让你们抢了，我那连一个排长削尖了脑袋要往七连钻，说文娱第一算个，扛了枪就得听个响，打一天快板也比不上半梭弹。

许三多说：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成才很武断地说。

许三多说：我…我没事。

许三多说：为了内务。

是不是请不下假来？请不下我帮你请。

今天是自由活动，三班宿舍几个兵在屋里打牌。

不…不用。

许三多呆呆地看着。在三班，他已经成了影而已了。

白铁军说别烦班长了。

许三多没长那么多心，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墙。

白铁军问：为什么墙？

成才说我当然知这是什么！我是为你想的，你以为你在钢七连还能有什么息吗？我也替钢七连说一句，你就本不该在这个连队，连里天天在说的荣誉你知是什么吧？你能为它什么吗？你…

可许三多想对指导员说自己的心事，连连说了几个我，就是怎么也说不来。

甘小宁说行了行了，班长在车场保养车呢。我劝你别去，他跟副班长商量事呢，用不着碍的人。许

两人走到场上坐下。成才拿下支烟上，盯着许三多，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你怎么办，我想来了。许三多看着成才，没问。

可我，我不想去。

不怎么个走法，那都是一败涂地，照您的话，他这辈就得在心理上个侏儒。

可指导员一走，他又慢慢地跟了上去。指导员烦了，回对许三多：回吧回吧。许三多不走，指导员就一直地站着，许三多只好嗯哪一声，掉了悻悻地走开了。

没事我走啦，你可记着啊！你们老后天下午走。

说了好久，才好像许三多自己有事，问：你有啥事要说的，我瞧你嘴老在动，可总得个声吧？

许三多的脸黯然下来，但他问：我去哪？

你走！

许三多想想，觉得成才说的也对，就找红三连的指导员去了。但他不知如何跟指导员开，便一直地跟着。指导员从小卖里来，一看到许三多，忙说可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许三多没想过指导员会找他，愣愣地站着。指导员说，我跟你说件大喜事啊，我他妈有儿啦！不…指导员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忙改说，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事，我是跟你说，你那老班长老，就要走了，后天下午的火车，跟我说了好几次了，临走前得看见你，你得去送送人家。

城说是，你没什么项，可你这个班的每个兵都能跟着你去死，就这向心力，你让我还能要求别的好吗？史今犹豫了一会说：连长，就算是吧，可这向心力怎么来的？还不就仗着像现在这样，什么事情我都先想着他们吗？

有事你就说吧。指导员说。

成才终于失去了耐，他真的走了。

他忽然回瞧见许三多在暗暗地抹泪，只好把声音压了压，说行了行了，我不乐意瞧你这个样，你知什么叫黏吗？我知你心好，人善，天真纯朴，可你来当兵呢，那么多人跟你争，你就打着这杆旗在里面混啊？…什么用呢？你以为我是靠好人好事在七连呆着呢？七连不吃这个！

成才觉得奇怪了，他说这是你想去不想去的问题吗许三多，人这辈能什么不能什么，是不能勉的，这叫定数。

没事没事。

怕请不下来假是吧？知你们七连忙，请不下假我去帮你请。

许三多明白了。他看看屋里，把话引走了。

白铁军说不对，别人墙是为了让墙净，我墙是为了让它脏，好把这块白的得和别一个，好让人看不这块挂过旗来。你知咱们旗为什么丢的，是吧？

到底有事没事？

史今有些意外，他说我没那么像样，我没什么太拿手的。

成才将那面红旗挂到墙上时，发现许三多贴着墙从外边走过，于是叫住了。他的直直地往外走着，让许三多跟着他。许三多只有在后边乖乖地跟着。两人再没有原来的亲。越好的队里，后的兵越没有容之地，所以许三多对成才也只敢老实地跟在后。

城说好，你对。可各班差距本来不大，这一下，三班被拖成倒数第一，倒数第一长了是要兵心大的，我怕这一个人拖垮了我最好的一个班。再说倒数第一的班，这一班之长我想他军校，让他提，可现在没戏了…我不想为这个人呛走了我最好的一个班长。

许三多还是我我我的，怎么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