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锅朝下着烟斗的英国信号官是个安详的矮个儿，刚从风雪加的舰桥上赶了来。帕格对他说：”给你们准将打个旗号：停止锯齿形航行。”

一孱弱无力的黄太正在升起。船队在到漂着碎冰块的荒凉黑洋面上，在珍珠的天空下，开始编成十英里见方的队形，等待着英国人。维克多-亨利站在天桥上朝东凝望，希望“普克特号”上的领航员熟悉他的本行。从柏林回来以后，他从来没这么畅快过。他读了不少他那本海时携带的、发了霉的《莎士比亚全集》，补办了满满一匣的公文，又睡得足足的，象过去那样适应着驱逐舰的摇。过了三个小时，平线上现了首先到达的舰只，在正东方，是一条四个烟囱的老式国军舰。随着形形的英国派来护航的驱逐舰、护卫舰、克尔维特式轻巡航舰陆续跟上，领队的军舰就闪动起黄的灯光。一个信号兵匆匆跑上天桥，递上一张用铅笔写得很潦草的条：“谢国人橱已光。”帕格低声地说：“给他回电：好好餐，后边还有签上：胡德妈妈。①”

——连对老朋友中当牧师的，他都没谈过；谈了他会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到讨厌，因为连那些人对上帝究竟认真到怎样程度他也没把握。在这次航程中，维克多-亨利认为万能的主象往常一样，始终存在于漆黑的、布满繁星的宇宙中。它的存在是真实的，可喜的，只是令人不安地难以逆料。

维克多-亨利和鲍德温司令官每天都在舱房里用托盘吃早饭，研究着万一遭到德国人攻时的行动方案。参加屏护队的舰只每天早晨都举行使帕格生气的松松垮垮的战斗演习，他很想接过来，把这些队好好练一番，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使这次行动保持四平八稳，所以他什么也没。第一批《租借法案》的护航船队正在不受扰的情况下笔直向东破狼前。船队的一半航程都是在恶劣气候的笼罩之下。遇到晴朗的白云和月光皎洁的夜晚，维克多-亨利总和衣醒在那里，成加仑地喝着咖啡，烟得嗓都疼了。有时就坐在船长的椅上打个盹。究竟是德国潜艇看见了船队但由于有国驱逐舰在前边屏护而没敢动手呢，还是船队是在没被发觉的情况下通过的，维克多-亨利永远也不会知。总之，他们在没有遇到任何风险的情况下顺利到达了贝克尔角——那是广阔、空旷的海洋上经纬度的一个叉。

“我在计算，”他指着航路图说，很难在转椅上坐稳。”要是直线前，咱们可以把航程缩短半天。自然，海洋里可能会有德国潜艇，可是也可能没有。他们要是有意要突破十五条国驱逐舰组成的屏护队，那么，有这样七十一个慢慢爬行的大目标，靠锯齿形也不会有多大帮助。咱们脆直奔贝克尔角，尽快把这个手的土豆去，再上开溜。”

①英国童话中，同情病弱的慈祥老妪。最早见于十六世纪英国诗人斯宾的诗作中。

“哦，他们签了个条约…嗯，这是在两个星期以前…双方同意暂时谁也不去动谁。这里的报纸没怎么注意这件事。

“是的，长官。”这时中将走到一张世界地图前面——那

“是的，长官，这些消息我们大分都听到了。这几个星期很糟糕。”

“你回去还向他汇报吗？”

地图代替了梅奥上将的照片，新挂在办公桌对面的舱上——维克多-亨利上站起来。

然而这是个可怕的消息。这么一来，日本的后方就保住了…”他又朝西伯利亚指了指。“这

“那要看你站在谁的立场。对德国人来说，这几个星期可好得很。在一个月左右工夫，他们使世界均势倒过来了。经过考虑，我认为这场战争差不多完了。这里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德国人一旦占领了运河，掌握了中东，封锁了地中海，大英帝国的航线就切断了。这盘棋就算输定了。在希特勒和日本佬之间，整个亚洲已经没有军事上站得住脚的力量了。印度和中国将要落到他们手里。”中将把他的瘦指横划过欧亚之间的大片土地。“从安特卫普到东京，从北极圈到赤，都牢牢地在独裁者的统治之下。你可曾听说苏联已经和日本佬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帕格正式的名义是这次“演习”的观察员，他就严格照这个份行事。指挥工作就完全由驱逐舰屏护队的司令官负责。他只预过一次。在纽芬兰海面上会合后的第二天，在平线上横排着的一长列商船遇到一场暴风雪。从哨岗下来的-望哨满挂着冰，几乎动弹不了。在黑狼的颠簸下，相隔一英里的运输船都彼此望不见。在锯齿形航线中，发生了几次轻微碰撞船和险些撞船的事故，帕格接到报告之后，就把屏护队的鲍德温司令官和英国方面的联络官找到他的舱房里。

“作为一个观察员，”帕格从天桥上对下边舰桥上的鲍德温司令官大声嚷“我很想观察一下你们的信号组能多么快地挂起：‘航向掉，每小时三十二海里’的信号旗。”

鲍德温司令官抹了抹冻得梆梆的兜帽下边红眉上的雪，咧嘴笑了笑说：“上校，我同意。”

“好的，好的，长官。”英国人把叼着烟斗的嘴抿了一，作兴的样。

“我想你在海上的时候已经听到新闻了吧？你可知德国人对南斯拉夫发动了闪击战，一个星期就占领了它？希腊也投降了…”中将用瘦指沿着亚得里亚海和地中海海岸新近用红墨愤怒地划的线划了一。“…隆尔这小又把英国人赶回埃及去了，还在集结军队准备攻苏伊士运河。有一支庞大的英国军队给围困在希腊，能象敦刻尔克那样撤来就算幸运了。阿拉伯人已经起来要把英国人赶中东，伊拉克人已经命令他们撤，请德国人去。这一切你都知吗？”

“长官，我还在德国当海军武官的时候，他碰巧派我去完成几项保密很的任务。我料想这次的任务也属于那一类吧。”

咧嘴笑着的兵说：“是，是，长官。”就噔噔噔地跑下了梯。

“没有，长官。这个我漏掉了。”

当“普克特号”在诺福克军港停靠以后，维克多-亨利就直奔“得克萨斯号”上的司令室去了。金中将绷着消瘦、沙石的法老般的脸，倾听着他的报告，只在帕格提到驱逐舰动作松垮时才有些表情。这时，那张法老式的脸略微显得更不愉快。“我了解舰队里战备平是很低的，也已经制定了纠正的计划。可是，上校，总统是在什么基础上挑选你去执行这个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