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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3)

第二章

从九丈崖城防工事到陵城东大门不过五六里,全是宽阔的大dao。dao路两旁立着tingba高耸的钻天杨,夏日里,整个大dao都掩映在幽幽的绿荫里。现在却不是夏日,萧瑟的秋风chui落了满树青绿,稀疏枝tou上残留的片片黄叶也飘飘yu飞,空旷的路面上铺满了枯朽的落叶。风起chu1,落叶飞腾,尘土飞扬,如黄龙luan舞,ma蹄踏在铺着枯叶的路面上,也听不到那令人心醉的“得得”脆响了。

杨梦征军chang心tou一阵阵酸楚。

看光景,他的新二十二军要完了。

这是他的军队呵!这新二十二军是他一手缔造的庞大家族,是他用枪炮和手腕炮制出的奇迹。就像新二十二军不能没有他一样,他也不能没有新二十二军。现今,落花liu水春去也,惨烈的战争,把他和他的新二十二军推到了陵城墓地。下一步他能zuo的只能是和属下的残兵bu属,把墓坑掘好一些,使后人能在茶余饭后记起:历史上曾有过一个显赫一时的新二十二军,曾有过一个叫杨梦征的中将军chang。

那个叫杨梦征的军chang二十九年前就是从陵城,从脚下这块黄土地上起家的。那时.从九丈崖古炮台到城东门的dao路还没这么宽,路面也没有这么平整。他依稀记得,那窄窄的路面上终年嵌着两daoshenshen的车辙沟,路边chang满刺槐棵子和扒gen草,钻天杨连一棵也没有。窄dao上,yin天满dao泥水,晴日尘土蔽日。那会儿,他也不叫杨梦征,他是九丈崖东北杨家墟子人,大号杨富贵,可墟里墟外的人都guan他叫杨老六。他上面有五个叔伯哥,下面有七个叔伯兄弟。他们杨家是个大家族,陵城pi市街上许多绸布店、大酒楼,都是杨家人开的。老族chang满世界chui嘘,说他们杨家是当年杨家将的后人,谁知dao呢?!族谱上没这个记载,据老族chang说,是满人入关时,把有记载的老族谱毁于兵火了。族人们便信以为真,便认定杨家墟子的杨氏家族是应该出个将军、元帅什么的。

可是,直到宣统幼主登基,杨氏家族都没有出将军、元帅的迹象。那时的他虽说喜好枪bang,将军梦确凿是不敢zuo的。整日勾着腰,托着水烟袋的老族chang也没料到他有一个愣tou愣脑的重孙儿日后会zuo上中将军chang。

宣统登基的第三个年tou,陵城周围闹匪了,最出名的一个叫赵歪鼻,手下的喽哕有百十号,还有几十匹好ma,十几杆mao瑟快枪,五响的。赵歪鼻胆大包天,那年春上,绑了杨家的一个绸布店老板的票,接下,又摸黑突进陵城,抢了城里最繁华的举人街。城里巡防营的官兵pi用没有,莫说进山剿匪,连抓住的两个喽哕都不敢杀。赵歪鼻发了话,官府敢杀他手下的人,他就拿巡防营开刀。据说,巡防营guan带暗地里放了那两个喽哕,

又喳喳呼呼说是那两个喽哕逃了,要抓,后来也没了音。

官府靠不住,百姓们只得自己保护自己。那年夏天,先是杨家墟子,后是周围的村寨和城里纷纷成立了民团、商团,整日价喝符水念咒,舞枪弄bang。老族chang知dao他自幼喜好枪bang,功夫不浅,就让他zuo了二团总,团总自然是老族chang。后来,老族chang吃参吃多了,竞死了。老族chang直到死,都不知dao外面的世界已闹得沸反盈天,都不知dao革命党人已在广州、香港、上海、武昌四chu1发动了起义。临死时,还拉着重孙儿的手jiao待:咱拉民团是护乡保民,就如同当年曾相国一样,是护着大清天下的,咱可不能因着有枪有bang,势力坐大,就不听官府的招呼。那功夫,他只有三支五响mao瑟快枪,还是老族chang通过巡防营guan带,私下用一百多两白银买来的,人倒不少,杨家墟子、白土堡加城里,四个民团,合计有近一千多号人,使的都是红缨子枪tou和大刀片。就这些枪tou子和大刀片,便把赵歪鼻吓住了,整整一个冬季,赵歪鼻和他的喽哕们都没敢在杨家族人shen上下手。

过了大年.省城的信息传来了,说是宣统小圣上的龙座保不住了,四chu1都起义独立了。城里已有了革命党,革命党和赵歪鼻联络,要他带人来打陵城。杨家一个在南京水师学堂念书的秀才也跑了回来,也成了革命党。秀才是他的堂哥。秀才堂哥很严重地告诉他:武昌成立了军政府,各省都督府代表云集上海,通电宣布,承认武昌军政府为统领全中国的中央军政府。秀才堂哥以革命党的名义,劝他带领民团、商团,抢在赵歪鼻一伙的前面,干掉巡防营,接guan陵城。

他直到这时才明白,建立武装并不仅仅能保护自己,保护家族的财产势力,而且能够干预政治,改变人们的生活秩序和历史的进程。他的第一个老师,应该说是那位两年后因病谢世的秀才堂哥,他日后渐渐辉煌起来的梦想,也是那位秀才堂哥最先挑起的。

不过,那当儿,他却很犹豫。老族chang的谆谆教诲还在耳边响着,巡防营和他们杨家.和民团、商团的关系又一直不错,向巡防营下手他狠不下心。

秀才哥说,你不下手,赵歪鼻就要下手,他要是一宣布起义独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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