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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醉太平(5/10)

可爱的丑态也都将在此时爆裂出来,以至全大厅的人似乎都摞成一堆了。季墨阳忽然感到刘亦冰很可怜,当她形单影只地从喧闹边上悄悄走过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是怎么避开宾馆里这么多认识她的人的?…他走向电梯,碰一下感应键,门开了,他走进电梯间。在门关紧前一瞬间,他警惕地朝大厅扫视一眼,只看见服务台小姐津津有味地读一本画册,那专注程度,如同一株匍匐着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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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亦冰在客房软床上坐了片刻,感到不舒服,这种床设计得不适合坐而诱人躺倒。她坐到沙发上去,检视脚下的鞋、连裤袜、月白色套裙,并将裙裾抚弄几下使它看上去自然一些。之后,她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拘谨了,坐也坐得跟在公众场合一样。于是她又把裙裾再度弄乱些,皱褶潦草些,使自己看上去并不在意衣饰打扮。季墨阳电话里的声音一直钉在她耳朵里,那声音充满吃惊而不是惊喜,所以,她有点临战前的激动。所以,她努力做出坦然自若的样子。当他进门时,她将一言不发地坐着不动,听他如何把吃惊偷换成惊喜。她要看一看由于自己乍然降临,他究竟会不会将她视做一个灾难…她想了一下,竟想不起有多久没见季墨阳了。这么说,她早就成功地抛开他了,她顿时为此产生欣慰。想待会问问他,看他是否还记得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其实,等于曲折地告诉他我都快把你忘啦!他肯定能当即说出那个日子,侧脸一笑,明白这询问其实是个考问。

近几个月来,刘亦冰有了新的交际生活,她和另外一些离婚或未婚的女士们组成沙龙,自称单身女子俱乐部。这些女士个个很有身份:大夫、经理、记者、作家、研究员、市政机关干部…大都30余岁,正处于女性风韵巅峰时期,一举一动都流露成熟的魅力,婚姻生活的不幸使她们洗尽早先的媚态和幻想,在独身中自寻欢乐,尽量把失去的青春补回来,办法是加倍地活着。她们常常聚到一起,做几样爱吃的东西,评议世上的蠢男人,从笑骂他们中得到许多满足。她们的孩子大都交给父母亲带着,工作之余,也常常进入市里最昂贵的歌舞厅,旁若无人地高唱卡拉OK。她们一般不跟男士跳舞,而是两个女伴搂着一起跳。常有不相识的男人在边上看得眼热,主动上来相邀,那她们也接受邀请,微笑地、雍容地偎入他臂膀,很协调地把自己搁进他感觉里去。男人们认为跟她们跳舞十分陶醉,她们不像未婚小丫头那样没自己,那些小丫头只稍一搂,要么水珠似的化掉了,要么跟泥鳅般乱动,根本没有跟她们相拥时的那种温馨幻境。但不知怎地,跳舞跳得再投入,也无人敢借机对她们稍施轻薄。她们只需略显机锋,就足以使得那男人自惭形秽。然后,她们往往又呵护受伤的他一下,使他不致于太窘。刘亦冰刚进入这个圈子,就准备一辈子呆在这圈子里了。她认为这是俗世上的尼姑庙,内中又有精神净土,又有人生欢乐,而且特别引人注目。尽管她们并不想引人注目,可事实上就是有那么多人仰望嘛。刘亦冰似乎又回到以前状态——习惯于被目光簇拥,并且在被目光簇拥时特别出魅力。她是她们当中佼佼者。另一个佼佼者是于萍,戏校的舞蹈编导。她们两人天然地成为这个圈子的核心。有一天,刘亦冰在公园认识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后来知道他是台湾银行家,已有三个孩子。他一见刘亦冰就迷恋上了,很悲壮地苦苦追求她。刘亦冰觉得此事太有趣了,父亲跟国民党打了半辈子仗,自己竟要嫁给国民党丈夫。她并不爱他,只觉得他同刚上市的鱼儿那样新鲜,同内地人大不一样,起码不令她讨厌。同时,她也扼不住那种类似探险的情致,便欲进欲退地和他建立了交往。于萍得知此事,以为刘亦冰真爱上那个狗男人了,伤心得扑到床上大哭。刘亦冰很为朋友真情所感动,便搂起于萍那滚烫的身体。于萍呻吟着,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去,接着痴痴地吻她面颊,气息若兰。当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电击刘亦冰身心,每根神经都在体内昂立,她差点炸掉,随之晕眩如泥…后来她衣衫零乱,几乎烧焦了地跑到外屋大哭。于萍跟出来,跪到她面前,久久沉默,脸上的样子是神圣的绝望,却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两眼深如寒井。这件事只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结束了,刘亦冰从此退出那个圈子,脖颈上带着于萍在狂迷中咬出的齿痕…

小妹第一个发现冰姐脖子上那爱的印记,哧哧笑,装做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暗中为她高兴。她偷偷地将此事告诉妈妈,她以为那是一位男士的作品,弄得一家人都悬望不已,想看见那男人是谁,是否配得上刘亦冰。那两天,刘亦冰竭力躲避家人,她在镜前盯着脖子,蓦地升腾阵阵恨意。她恨季墨阳…好几次,她都感到身体从痕迹那儿裂掉了。一半坐在这,一半掷向季墨阳。恨过之后,便觉异样畅快。小妹有一个还在哺乳期的婴儿,两口子整天幸福而混乱地围着那只襁褓转。平时,刘亦冰很少过去照料她,似乎那是一个上了发条乱叫不止的玩具。但小妹两口子不在家时,她就进入那间卧室,抱起她来,舒舒服服地摇晃着,亲吻她小小躯体。婴儿那阵阵奶香,那水汪儿似的绒毛,和那扑扑乱动的枣儿似的手足,深深地陶醉刘亦冰。有一回婴儿的小舌头竟添到她脸,弄得她半边身子都麻酥酥的。还有一次婴儿饿了,在她怀里乱拱,竟然隔着她的衬衫觅到那只健康的Rx房,一口叼住不放。刘亦冰当即僵立,不敢动,眼泪夺眶而出…小妹回来,她回避开了,怕在她面前失态。刘亦冰掩藏着把婴儿据为己有的欲望,她不得不回避。

于是,刘亦冰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她在这个家里像演戏,她是个被钟爱的贼。家人们竭力使她快乐,她为了使家人快乐也装做快乐,因此大家都没有快乐。她必须离开。她开始认真考虑嫁给那个台湾银行家的事了。考虑最多的,不是在何时结婚、在何处生活等等,而是如何减少此事给父母造成的伤害,怎么跟爸爸说。毫无疑问,他们会受不了的。惟一的办法就是一痛而绝。爸爸问:“你怎么会嫁给那种家伙?”她就说:“除了那种家伙,谁肯要我呢?…”

一天下午,那银行家从加拿大打来越洋电话,那里正是午夜时分,也许他醉了,也许他正处在孤独之中。银行家用夹杂着汉语、英语的广东口吻倾诉了好久:他想念她,他确信没有她不行,这些日子他已经失魂落魄了,他和几个儿子说过此事,他们都欢迎她进入家庭。他刚刚在桑斯湖边看中了一幢房子,估价45万美金,他想征得她同意之后将房产买下,并且送给她,作为他们两人婚后住所。这一切都由她决定。因此,希望她先飞到加拿大来看看房子。哦,他们会在这所房子里创造出一个非常可爱的娃儿…没等他说完,刘亦冰摔掉电话,屈辱和愤怒充溢胸腹。她想:这家伙凭什么敢这样自信?凭什么把房子、娃儿都安排好了。这念头跟刀一样锋利,一下子就把他从自己身上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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