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除了工作中的迎来送往,很少再见到她有笑声了。
曾经有一个时期,蔡德罕不敢到服务社购物,他怕见到柳潋,他拿不准像自己这样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老兵有没有资格去爱那么一个美丽的残废姑娘,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和她相遇。有一次他梦见他变得很小很小,回到了辛酸的童年,在故乡的那条他经常去捉鱼摸虾糊口的小河边,他望着西边的落日发呆,他在想,别人都有爹娘,我怎么就没有爹娘呢,别人家的孩子饿了冷了都有爹娘管,我怎么就像一条野狗一样没有人管呢?他那天很饿,他听村里的人说过,过了那片林子,再往西走,他的爹娘就在那里,他那天望啊看啊,等着爹娘出现一次,可是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见到爹娘的影子,他于是又哭了,他想他的爹娘是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便怏怏地站起身子。可是往哪里走,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天边的云霞开了一条缝隙,有一阵轻轻的歌声从云端上飘下来,接着他就看见了从那歌声的源头,飘过来一片五彩霓裳,一个美丽的姑娘带着天使般的微笑,向他招手。就在那一瞬间,他长大了,长成了一条肌肉丰满的壮汉,他挺起了高大的身躯,迈着结实的步伐,向空中飘下的天使迎了过去,他接住了她,他抱起了她,她在他宽厚的胸脯上幸福地依偎着他,他和她一起在云彩下面飘呀飘飞呀飞,越过了翠绿的树林,清澈的河流,越过了横贯田野的朔阳关,向着一个美妙的境界飘逸而去…
后来,他醒了。醒来之后心跳不已。他知道他梦中的那个姑娘是谁。
在一个清明节里,他去给祝敬亚扫墓,意外地发现了柳潋已经先到一步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把各自带来的祭奠物品汇在一处,默默地完成了既定程序,再然后,两个人就坐在祝敬亚墓前的一块石头上,无语地看天上的浮云,看山下的田野,看远处容貌依旧的朔阳关。
终于,蔡德罕说话了:“柳潋,都怪我,我连累了你。”
柳潋笑笑,没有说话。
蔡德罕又说:“你为什么不回W市呢?”
柳潋叹了一口气说:“我为什么就要回W市呢?”
蔡德罕说:“可是,在这里,只要见到你,我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柳潋说:“见不到我,你的心里就是滋味了吗?”
蔡德罕呐呐地说:“我就是当牛当马,也赎不下我的那份罪过啊。”
柳潋说:“N-017的空气好啊,比哪座城市都好。”
蔡德罕说:“是好啊,可是,委屈了你。”
柳潋说:“别说傻话了。你要是不打算离开N-017,就娶了我吧。”
蔡德罕惊呆了“柳潋,你…何必呢,再怎么说,也不至于…”
柳潋说:“是啊,我虽然腿残了,可是没有瘫痪,瘸得也不明显,找个男人不困难,家里介绍的,主动找上门来的也还真不少,可我还真不愿意随随便便地把自己嫁出去,不是人们讲的高不成低不就,是我压根儿看不上。蔡德罕,我们两个人有缘啊,命中注定我就是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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