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打的蛇清楚。你了哪些对不起人的事，你自己还不明白？”

陈墨涵说：“你也别谦虚，战争是残酷的，政治更是残酷的。

陈墨涵无动于衷，抱着他的破胡琴，摇晃脑地拉他的《十面埋伏》。

梁必达怔了怔，笑了，说：“这事像我的，我也可以得来，但是我没有。为什么呢？第一，我那时候已经是分区司令员了，犯不着跟李文彬一般见识。第二，李文彬虽然有病，但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本来并不是穷凶极恶，我只是看不起他，但还不至于杀他。第三，李文彬搞女人我知，但是我不知他那天跟那个女人有约会。第四，那时候我们跟你们联手对付鬼，防细是等大事，不可能跟汉有接。”

陈墨涵说：“当然有意见，没意见我会不理你吗？”

在这里，不仅他梁大牙牢满腹时常骂人，连一向决反对非文明语言的陈墨涵都开始骂起了话。军长和军参谋长离开了那所曲径通幽而又垒森严的军大院，大家同样都是光杆司令，纵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也施展不开。说脏话话不一定是有针对的骂人，往往是一娱乐活动。

梁必达一看这架式，说：“且慢。他妈的每次我又买又，你连声谢字都不说，吃你不比我少吃，喝你不比我少喝，可是你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我这个军长倒像是你这个参谋长的勤务兵，你凭什么？”

梁必达一边菜一边介绍一天的观，慨地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这样糟糟的，我们丢了乌纱帽小小，可是老百姓遭殃啊。

陈墨涵说：“可惜啊，张克思跟你斗了一辈，也没斗明白，他是个真革命，真到了天真幼稚的地步，他从米就没有把你梁大牙看透，一直到死，他还保你。，你梁大牙确实心狠手辣，就冲着张普景为你慷慨一死，你都应该忏悔。”

达常常麻烦人家，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梁必达都要换上便衣上街，吃喝玩乐买回一堆东西。改善生活，多是梁必达亲自作，陈墨涵不拒绝吃他的喝他的酒，但从来不手他的劳动，也不跟他多说话。

兔是红烧的，鲫鱼是清蒸的。梁必达原先对烹调一窍不通，这两年来劳动改造，倒是倾注力学了一手，两个菜都得像模像样。梁必达把私藏的一瓴茅台打开，门已表扬自己说：

梁必达无奈，只好忍气吞声。是啊，你以为你还是军长啊？都菜农了，要是连军装也不让穿了，你跟凹凸山的老农民有什么两样？有人给你拉个曲，就算不错的了。

像这样既钱又劳务还要献殷勤恳求陈墨涵共晚餐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谁让他梁必达耐不得寂寞呢？陈墨涵摆足了谱，这才重新端起盛酒的军用茶缸，不理会梁必达碰杯的意思，咕咚一下了一大。因为菜好酒好，虽然话少，但陈墨涵的情绪还算好的。

梁必达恶狠狠地盯着陈墨涵，待发作，又忍住了，一砸在小凳上.一腔怒火都集中在手上，手里的锅铲把小铝锅鼓捣得遍鳞伤。

梁必达说：“早知江古碑这小丑如此狠毒，那时候真应该把这个狗日的掉。掐他个小臭虫，还不跟放个一样，说放就放了。”

梁必达说

陈墨涵说：“这样说来，当年李文彬果然是你借刀杀人掉的了。”

梁必达又说：“我今天别的不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

这时候，陈墨涵就不客气_，放下胡琴，理直气壮地坐了过来，拿起筷，瞄准理想的目标，夹起就吃。

梁必达又急了，陈墨涵要是不合，他孤家寡人，这顿酒喝起来还有个什么意思？只好又赔起笑脸，低声下气地说：“你看你这个人，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嘛，都是我军的级了，还耍什么小孩脾气？好好好，我活该伺候你，求求你，咱们一起吃，咱们一起喝。”

陈墨涵说：“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梁必达可不是个安分守己任人摆布的“改造分”早在刚到七二八农场的时候，梁必达就拿军长的作派，居临下颐指气使地向七二八农场领导郑重提：没有人开除我们的党籍，也没有人开除我们的军籍，我们还是共产党员革命军人，不是你们的首长了，还是你们的同志。因此，军装我们还要穿，星期天我们还要过“五一”、“七一”、“八一”、“十一”、元旦和节都要给我们放假。七二八农场的T不了主，就层层请示，上面终丁搞清楚了，梁必达就是当年在凹凸山打红了半河山、赫赫有名的梁大牙，自然是惹不起。瘦死的骆驼比大，现在要是跟他过不去，没准哪天形势一变，这老人家重坐江山，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七二八农场的十比较明智，暗示F面少惹麻烦，得让他且让他。只要没有逃跑的迹象，也就网开一面。倒是梁必

这支曲梁必达刚开始听还觉得有味，抑扬顿挫缓缓急急的，很有声势。听一百多遍了，就烦透了，有时候听得火冒三丈，命令：“你就不能拉个别的？拉个《大海航行靠舵手》也行啊。成天拉这个破曲是个什么意思？”

“咱们都是一通到的直汉，有话说到明，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哈哈，好香的菜，好香的酒。”

你借刀杀人，把李文彬搞掉，也是符合逻辑的。”

陈墨涵仍然不理，逮住半截兔，手抠牙拽，不择手段地盘剥。

梁必达涨红了脸，忿忿地说：“一派胡言，完全是造谣中伤。我对张普景同志是问心无愧的。”

这晚陈墨涵态度较好，似乎愿意同梁必达了。听了梁必达真诚的忧虑，陈墨涵笑了笑，说：“嘿嘿，有了机会，我把你这话说给江古碑听，他要是不给你安个散布言蜚语诬蔑大好形势的罪名，你打掉我的门牙。”

陈墨涵压儿就把他的命令当放，怪气地说：“我只会拉这个。再说别的我也不想拉。你嫌烦，你可以去住宾馆嘛。”

梁必达顿时急了，叹了一气，说：“他妈的连你都这么认为，那就是黄泥掉到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好在人民的睛是雪亮的，没有证据嘛。”

陈墨涵把筷一放，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说：“你要是心疼，我可以不吃。”

回来的兔和鲫鱼。他没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只打算当晚请陈墨涵打打牙祭。他们虽然是在此劳动改造，但毕竟是有份的人，每人每月有五十块钱生活费，比起一般的劳教分，还多了一些优待，平时是跟教人员一起吃堂，偶尔搞特殊化，教人员也是睁只闭只。

闷闷地喝了一阵，梁必达说：“老陈，咱俩在这里劳动两年了，两年我都在反省，你说，我们革命革了一辈，落到这步田地，算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