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妈妈下在哪里？”

“老师说她最近常差，地址不定。”陈煜不敢正看琴琴，埋下说。

冰窟窿取鱼。这样连着炸了几次，每次都能取回几条鲫鱼或鲢鱼。喝了你爸爸熬的鱼汤，我的果然多了些…

一是你再给妈妈写信时，请寄到陈煜家中，让陈煜的转给我。因妈妈还可能要差。

1969年7月18日

转年冰开雪，仍不见你爸爸的尸首漂上来。五月间，库捕鱼队开始捕鱼了，我托他们打捞你爸爸的遗，只捞上几块白骨…

随着清理阶级队伍运动的，琴琴的家又被抄了。抄琴琴爸爸写的一未发表的《论离》的遗稿，琴琴妈妈便以窝藏“右派变天账”的罪名被关押起来，失去自由已是两个多月了…

“瞒我，你和妈妈都在瞒我！”琴琴啜泣着“妈妈肯定是事了…”

信看罢，望立刻烧掉。切切。

接着，又刮起几天西北风，整个库被冻得严严的。

祝琴儿幸福！

琴儿，你是一只飞窝的鸟儿了，既然没有妈妈的抚，你就自己去护卫自己的羽吧！

二是妈想告诉你，陈煜一直是我喜的学生。需要的时候，可以请他帮助你，他是不会推辞的，他是可以信赖的。

琴琴读罢信，满脸泪光莹莹。

里，妈妈有两件事要对你说。

琴儿，这些年来，妈妈一直没有把爸爸的事告诉你。妈妈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把人生看得太坎坷，把社会看得太灰暗。妈妈是不相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而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用童贞之心去对待人生，多味一些生活的甘。现在看来，妈妈这样很可能对你是有害而无益的。现实已告诉妈妈：幼稚，容易被人利用；天真，难免上当受骗；弱，必然遭人欺凌！写到这里，妈妈想起列宁在《哲学笔记》中曾引用过这样的警句：“伟人们之所以看起来伟大，只是因为我们自己在跪着。站起来吧！”

“遵照老师的嘱咐，我已把信烧了。”

船…

那一年，库里的鱼好呀…

妈妈

琴儿，我的琴儿呀！你想想，妈妈怎能再吃鱼，又怎会让你吃鱼呀！…

琴儿，当妈妈向你讲述这一切的时候，是希望你能昂起来，去迎接生活的风暴，去生活的者。尽你是个弱女。

事后，我听说采石场的乡亲们一宿未睡，什么法都用了，仍未捞到你爸爸。是那样，又无法破冰行

十多天后，我泪哭了。你妹妹菁菁也夭折了。

我倒在地。我不知乡亲们是怎样把我抬回屋的

“一九五八年，你爸爸在校刊上发表过一篇题为《论李白的“傲骨”》的论文。”陈煜嗓发哽“文章中引用了李白《梦游天姥留别》中‘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两句诗，结果招致了灾难，说你爸爸借论李白的傲骨，勾画了自己的…反骨。”

经历是一个人理解任何理都离不开的基础。只有阅历丰富的人，才可能有很的理解力和察力。来到这龙山工地，琴琴愈来愈到生活的艰辛，妈妈信中所诉说的一切，更使她懂得了人生的不易。尽她一时还难窥见生活的全貌，但从信的字里行间，她已悟到妈妈事了…

沉默片刻，琴琴抬起泪脸问陈煜：“爸爸是写过一篇啥样的论文，被补打成右派的？”

信已写得不短了，仍觉得有好多好多话要说。这些年，妈妈之所以能熬过来，是因为有你呀，我的琴琴！这

“陈煜…”琴琴喃喃地说“把妈妈给你的信，让我也看看。”

陈煜无言以对，背过脸去了下睛。

到库里炸鱼是不允许的，只能悄悄去。炸鱼的法儿很简单，你爸爸学会后，就不让那位叔叔陪同了.他怕连累人家。

我惶恐不安地在屋里等他回来。不大会儿，传来一声轻微的炸响。接着，便听见有人在呼喊：“有人掉库啦！快来救人啊…”我顿时明白是啥样的事情发生了，疯了似的奔到库旁。暮中，只见被炸开的冰块明晃晃地动，却不见你爸爸的踪影…

一天傍晚，你爸爸带上一炸药又要去炸鱼。我说啥也不让他去了。因一连刮了几天西南风，天气转，我怕冰上担不住人，可你爸爸望了望襁褓中嗷嗷待哺的菁菁，转又走了…

这情况，琴琴妈妈已在信中告诉了陈煜，但却一再嘱咐，此事暂时不要告诉琴琴。

琴琴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