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怎样带兵…可今天,自己干了些什么啊?难道自己的良心也叫狗吃了!想到这,彭树奎痛苦地把头倚到青石上,心里像燃着一团火。他盼望能来一场暴雨,洗掉身上的耻辱;他盼望能有一串霹雳,惩罚他这变得卑微的灵魂!
“树奎——,是树奎吗?”
有人低低地喊着。是菊菊。他不敢答应。
菊菊走过来了。见他一人坐在这里,嗔怪道:“到处找你,你咋躲到这里来了?”
彭树奎侧过脸去。暗影里,菊菊看不清他的脸,自顾坐到他身旁,说:“今儿个下晌,你刚走,那三个坏家伙又来了,还有团里的一个干事…”
“又来干啥?”彭树奎紧张起来。
“要钱、要人呗!…干事是来了解情况的…俺说,钱不是俺收的,谁接下的找谁要去。干事也是这个意思。可那三个坏蛋赖着不肯走…正在这时候,郭营长来了,送过来三百元钱,让咱先派点用场…,’
彭树奎心里像刀剜一样,阵阵绞痛。
“俺知道营长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再说营长正受难,俺不收,可他死活不依。加上那三个坏蛋见钱眼开,早早就把钱抓过去了,说剩下的账以后慢慢算…唉!好歹算是把他们打发走了…”菊菊的情绪很好,话也多起来“营长让俺跟你说,别为这事着急上火…营长还劝俺’,让俺就在连里跟你…把婚事办了…”菊菊说着,用肘拐了一下彭树奎“你…你倒是说话呀!”
彭树奎双手紧紧捂着脸,周身瑟瑟发颤。
菊菊悟到又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儿,赶忙站起身凑过去,用劲掰开彭树奎的双手,见彭树奎在流泪,惊问:“你,这又是怎么啦?体检不合格?”
彭树奎摇摇头。
“指导员又变卦了?”
彭树奎满脸是泪,不做声。
“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呀!”
“他…他们让我揭发…营长…”
“啊?你…揭发了?”
彭树奎不敢正眼看菊菊,心虚地扭过头去:“我…”
“啪!”菊菊猛地挥起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彭树奎的脸上!
两人都惊住了…接着,菊菊身子一斜,瘫在了地上。
“菊菊…你打吧!…狠狠地打吧!…”彭树奎绝望地哭喊着“俺对不起郭营长!俺不配做人啊…”他挥动双拳,左一拳,右一拳,疯了般地狠狠地捶自己的头!…
一个高尚的人假如不能自拔于困境,有时也会流于庸俗。上帝啊,原谅他吧!
从痴呆中醒来的菊菊,这才感到那一巴掌打得太狠了。她“哇”地一声,哭着扑过去,紧紧护住彭树奎的头。
“树奎哥,你…你别这样啊,都是俺不好!是俺拖累的你…俺不该打你呀…”
两人哭做一团…
哭声渐渐止住了,两人抽泣着…
狂飙般的悔恨和疚痛过后,两人心里更觉酸楚和牺惺。
菊菊把脸贴在彭树奎的胸前,喃喃地说:“树奎哥,俺知道你是硬汉子,不是万不得已,你不会这么做…可再咋着也不能伤害郭营长啊!俺这是头回见着他,可你哪封信里不提到他呀…咱们的命咋就这么苦哇!连问心无愧地做人都不能…”说罢,又泪如雨下。
见菊菊哭得那样伤心,彭树奎哽咽着劝慰说:“菊菊…俺,俺没说营长的重话…俺说的…”